「沒什麼動靜。」韓管事一個怔神,隨即又道:「鄒當家留下的九個小妾,除了青錦羈押在黃老爺手裡,其它幾個說是都打發出去了,有一個嫁給了鎮上鏢行一個鏢師,給了挺厚一份嫁妝。」
「你去打聽打聽,其它幾個是怎麼處理的,還有,打聽打聽她讓人去看過青錦沒有。」朱會長沉默片刻,吩咐道。
「會長的意思?」韓管事驚訝道。
「成字幫得趕緊收攏起來,也許她能行。」朱會長低低道。
「一個婦道人家……好好,我這就去打聽。」韓管事一句話沒說完,趕緊咽下,站起來往外走。
朱會長看著韓管事出去,擰眉想了一會兒,正要站起來,一個中年長隨從外面急奔進來。
朱會長呼的站了起來。
這個長隨最近只辦一件差使:尋找老萬。
「有信兒了?」不等長隨站穩,朱會長劈頭問道。
長隨不停的點頭,「是,老河口那裡飄上來一具浮屍,爛得不成樣子了,手上有枚黑鐵戒指,是萬爺那枚,度量著高矮胖瘦,也跟萬爺一樣。」
「就這些?」朱會長臉色鐵青。
「子孫根被割了,胸口扎了把短刀,是萬爺那把刀。」長隨垂頭道。
隔三岔五去趟花街,是萬爺唯一的愛好。
「把人撤回來。」朱會長頓住,「不一定是老萬,人撤回來,該留心還得留心。」
「是。」長隨垂手答應。
長隨退下,朱會長呆呆坐著,只覺得一絲涼意從後背貼上來。
老萬隻喜歡花街女人,不招惹也不喜歡良家婦人,他對花街女人不挑揀,也沒什麼非誰不可,每趟去玩銀子都給得足,老萬從來沒使過性子,也從不惹事兒。
真要是有人割了子孫根再殺了他,肯定不是因為女人或是口角。
這浮屍不一定是老萬,爛到不成樣子再飄出來的屍首,多半是為了混淆視聽。
可不管是老萬,還是不是老萬,都是不祥的預兆。
「請丁先生來一趟。」朱會長站到門口,揚聲吩咐小廝。
絲綢行帳房總管事丁先生過來的很快。
朱會長讓著丁先生坐下,提起壺倒了杯茶推給丁先生。
「老丁,最近的事兒,你聽說了?」朱會長坐到丁先生旁邊。
「扛夫的事兒?聽說了,這可不是小事兒。」丁先生落低了聲音。
「老萬領了趟差使,沒能回來。」朱會長聲音極低。
丁先生嚇了一跳,「老萬多謹慎的人!落別人手裡了?哪家?誰?」
「還不知道,也許是死了。」
「死了倒還好。」丁先生低低說了句,看向朱會長,「就怕……」
「嗯,得做些準備了。」朱會長往丁先生靠過去,「內帳那一塊,人越少越好,挑幾個留下,其餘的人送走,這兩天就趕緊走,讓他們分頭去南洋吧,都去查帳去。」
「好。有一個人,要是讓他理內帳,內帳這一塊,有我跟他就夠了。」丁先生和朱會長頭挨著頭。
「誰?信得過嗎?」
「是個新來的,到咱們這兒也就半年。這個人自稱姓錢,叫錢為喜,真名叫牛車前,湖州長興縣人,是位秀才,十年前秋闈落榜,就疑心舞弊,跟著一群人大鬧貢院,被官府緝拿,連夜逃了。
「到咱們這裡前,說是一直在揚州幾家大賭坊里當帳房,後來實在想念老母妻兒,偷偷回去了一趟,往家裡送了些銀子,從長興回來,不敢再回揚州,就到了咱們臨海鎮。
「這個人算術上頭極有天賦,不管多少數,張嘴就來,從來不錯。」
「脾氣性格呢?」朱會長低低問道。
「膽子小得很,窩囊脾氣。」丁先生一聲嘿笑,「這樣隱姓埋名的人,到不用的時候,處置起來多便當。」
「嗯,我讓人去揚州和長興打聽打聽,過兩天吧,你把他調過去用,往外頭就說他辭行走了,我挑兩個人給他使喚,把他看緊了,你也看著些。」朱會長冷冷道。
等事兒了了,給他找塊好墳地,也算對得起他了。
第166章 相宜
李小囡看著長案上少下去的半摞書,慢慢舒了口氣。
這些天,她白天埋頭一天,看掉一摞半摞,到第二天早上,少下去的半摞一摞必定會長回去,有時候還要多長出來半摞。
雖說她不怕看書,可越看越多實在讓人鬱悶。
今天總算見少,隔了一夜也沒再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