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上來的姑娘漸漸擋住三人身影,薛懷瑾踮起腳。
忽而,一隻纖細的手從天而降,拉他出來。羊脂玉鐲與姑娘們的首飾撞在一起,清脆悅耳。
林茉拉著薛懷瑾跟上前面腳步,嗔怪:「受了傷還不跟緊我,到時候讓她們吃了你去。」
薛懷瑾不覺得遭了困,只覺得甜蜜極了,神色開心得很,回道:「我受了傷,需得林姑娘保護。如此,我自當感激不盡的。」
林茉聽來,只得兩字:「無賴。」
二人趕上薛情,上樓進入包廂。
薛情找來老鴇,指明要昨日的姑娘。老鴇記憶力好得很,一下便想起來昨日服侍的是小菊,歡歡喜喜去叫人。
四人圍桌而坐,等小菊來。
薛情見薛懷瑾目光不離林茉,又見林茉手上鐲子,咳嗽兩聲,「二哥,聽爹娘說,你要成婚了?」
薛懷瑾轉頭來,一副薛情壞他事兒的表情,「他們胡說,我已經跟李姑娘說得很清楚,我不堪為配。」一邊說,他一邊瞧林茉的反應,使勁兒對薛情使眼神。
林茉仿佛被薛情抓住小辮子,悄悄將手腕縮進衣裳,目光在桌上送的幾個小菜上來回。
薛情專為難自己哥哥,只當做不曾看見他的眼色,「要我說,二哥你也該成婚了。得找個人管管你,免得你整日讓爹娘擔心。」
薛懷瑾甚至有點想捂嘴了,可惜人太多,不好下手,只得說道,「殿試後我爭取讓爹娘如願,如何,我的好妹妹。」
說到殿試,薛情不再嬉鬧,「我昨夜夢,夢到你殿試只得三甲八十名。」
此次科考,進入殿試的也不過兩百人。若得三甲八十名,已算是最末的成績。
薛懷瑾聞言,坦然一笑,「既都不指望三甲了,為何還要指望前頭。你現在比哥哥我還要厲害多些,想必我也幫不上你的忙了。」
他見薛情正經顏色,便也曉得,這哪裡是夢,分明是真實。只是不知道她從何得知的罷了。
林茉插進話來,「三甲八十名為何不好?天下萬萬讀書人,幾年一次的科考,又有幾人考取,已是極好了。」
此時,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幾人噤聲,凌雲去開門。
小菊一人在門外,見房間內三男一女,下意識緊張起來,低頭不敢直視,小聲詢問,「公子……是找我嗎?」
薛情叫她進來同坐。林茉欲直接向她打聽翡翠樓的信息,卻被薛情攔下,她也有問題要問。
「你的傷好些了嗎?」
小菊下意識扯了扯衣衫,將自己裹緊,儘量少露肌膚,「多謝公子關心,好些了。」
青樓雖是賣身之處,卻也不會隨意對姑娘們打殺,畢竟還指著這些姑娘接客掙銀兩。除非,她不是自願。
「你別怕,昨日我們來過,你忘了?就是見你昨日一腿傷痕,今日特來問問,你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她點點頭,顯然記得薛情。不過問及傷處,卻有些猶豫,遲遲不開口。
薛情指向凌雲,底氣十足:「凌雲將軍你知道吧?你若有何冤屈,儘管道來,他替你主持公道。」
她語氣肯定,仿佛自己是將軍。凌雲也不加辯駁,只是點頭附和。
小菊左右顧盼,最後眼睛定在薛情臉上。一瞬間,她的眼睛紅了,眼淚啪嗒而落,所有的委屈和傷心傾瀉而出。
「我原是鶴縣的,家裡經商,做些小生意。雖不是大富大貴,也算是衣食無憂,生活一直順遂。直到有一日,一個樣貌才品出眾的公子登門。」
她開始回憶之前的事情。
鶴縣那陣,街巷都在傳一個新來的公子。達官顯貴欲將女兒嫁給他,他不肯,人人頌他人品高潔。
他聲稱不圖權勢錢財,只為求良緣。發誓要與他娘子今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
未曾想有一日,他竟求娶到我家中。一箱金銀珠寶抬來,便說要娶我。
「我定當好好待她。若是應允,明日便可交換庚貼。」
父親當場便應了他。
第二日交換庚帖後,他卻說家鄉遠在千萬里之外的地方。家母病重,不便來此,讓我隨他回去面見母親,然後回來辦婚事。還藉口重新下定,將之前的金銀珠寶都要了回去。
父親起初也有顧慮,不過庚貼已換,無有反悔的道理。況他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身正氣,求之不得。所以父親思量過後,還是決定讓我隨他去。
之後,便是到了此處。我被他們捆到這裡,發現還有好幾戶人家的姑娘都是這樣被騙來這裡。有的被人看上,高價買走。剩下的和我一樣,在被迫在樓中接客。
我百般不從,他們便對我拳打腳踢。我想一死了之,這個時候他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