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穿著藍色緊身襯衫,領口敞開,露出深深的事業線,搭配一步裙和黑絲襪。岳寧確定,這就是那個疊碼仔的二奶。剛才阿松叔在路上可是詳細給她描述了那天的情形,又來這一套?她以為她岳寧和爺爺一樣好性子嗎?
岳寧很謙虛地澄清:「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女人走到岳寧身邊,往岳寧身上貼過去,仰頭仔細打量岳寧。剛要吐出一口煙,她胸口突然感到有些刺痛,低頭一看,自己的事業線當中多了一張紙幣。
現場的人都驚呆了,他們看到岳老闆的孫女,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五蚊面值的港幣,塞進了這個老闆娘的胸口,那姿勢活像去夜總會尋歡打賞小姐的男人。
「你幹什麼?」這個女人嘴裡冒著煙大喊,從胸口抽出那張紙幣,扔在地上。
岳寧一臉疑惑地撿起這張五塊錢,委屈巴巴地說:「我這兩天在賓館裡看港城電視劇,電視劇里有位女士穿得跟你差不多,往一位先生身上蹭,那位先生就往她胸口塞錢,那位女士很開心地收下了。我以為這是港城的規矩。所以您往我身上靠,我就塞了錢,我以為您會高興。」
圍觀的人笑得前仰後合,岳寧還滿臉迷茫地向他們求助:「我做錯了嗎?」
那個女人咬牙切齒地說:「你……」
花姐大笑著走過來說:「寧寧啊!那是男人去夜總會給那些小姐的小費,麗姐是勝華樓的大老闆,你可不能這樣給小費。」
岳寧委屈地抱著花姐的胳膊:「爸爸教我,老闆對內要尊重職員,對外要尊敬賓客。沒有職員的努力,沒有賓客的喜愛,我們就沒法賺錢。但是尊敬不等於諂媚,為人首要的就是要行端坐正。她那個樣子,不像老闆,倒像……倒像……電視劇里青樓里的老鴇。」
剛剛說人家是坐檯小姐,這會兒又說人家是媽媽桑。這可把人笑死了,有人甚至笑得跺腳,實在忍不住了。
花姐一邊笑一邊還要安慰這個能把人拋來拋去的小姑娘,說:「寧寧,沒事,沒事,你剛從內地出來,不了解港城的一些情況,咱們慢慢學。」
「嗯,好呀!以後花姐多多提醒我,免得我犯錯。」岳寧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這位麗姐手指顫抖著說:「你個北姑。」
「麗姐,你怎麼罵人啊?」岳寧板起俏臉。
這下麗姐好像找回了一點場子,翻了個白眼說:「北姑是罵人嗎?你不是從西北來的姑娘?」
「你說得也是哦!」岳寧點頭,接著誠懇地發問,「那我祝你冚家富貴啊!肯定是祝你全家發大財吧!」
前一段笑聲還沒結束,新的一輪又開始了。前面的人笑得抽筋,後面的人還不知道岳寧說了什麼,正扒拉著前面的人問情況,笑聲一層一層地傳遞開來。
麗姐氣急敗壞,厲聲喝道:「你給我等著!」
「好呀!我等著。」
岳寧目送麗姐走進勝華樓,她回過頭,走到丁勝強身邊,手搭在丁勝強肩上。丁勝強下意識想要避開,卻被岳寧一把扣住。
岳寧扣住丁勝強說:「強叔,以後我們是同行,你的仿華樓還得跟著我們寶華樓學,我們聯合給顧客發一個聲明,怎麼樣?」
丁勝強想罵人,但是肩膀上那隻手,就像九陰白骨爪一樣,都快扣進他肉里了,疼得他頭上直冒汗。
岳寧有些不解地看著頭上冒汗的丁勝強:「強叔,你很熱嗎?」
「他是害怕。」有人說道。
「啊?」岳寧連忙安撫,「強叔,別怕,別怕!我是這麼想的,既然你主打寶華樓傳承。我們內地一直說先進要帶後進,同行要互相幫助。而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祖孫倆,也不想你做菜太爛,連累寶華樓的名聲。以後,咱們定期拿出一道菜來,公開比試,讓你能及時找到與寶華樓的差距,有改進的方向。你看怎麼樣?第一次的話,咱們就比拆魚羹,就定在本周日早上,這麼好的機會,你要不要?」
「寧寧,你乾脆問他敢不敢比?」花姐說,「他心虛著呢!」
岳寧挺有耐心,但耐心也會耗盡,她皺起眉頭,手裡一用力,丁勝強痛呼出聲,岳寧說:「強叔,別光出汗啊,問你話呢?」
「都快被你嚇得尿褲子了,他怎麼回答你?」有人提醒岳寧。
岳寧不解地問:「這麼大的好事,為什麼害怕呢?他主打寶華樓傳承。如果公開比下來,他的口味和我們寶華樓的口味一模一樣,那證明仿華樓仿得到位,物美價廉。要是有差距,教學相長,在比賽交流中,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改進就好了。除非,他心虛,自己知道兩邊差距很大,根本仿得不像。」
「差距確實很大,寶華樓的拆魚羹魚肉很鮮甜,他們的拆魚羹魚肉腥味重,魚肉有時候感覺有些粉粉的。他們家也鮮,但不是純粹魚的鮮味,也不是用了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