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這家餐廳,是因為他覺得近兩年,皮埃爾在和新派法餐的競爭中走偏了,去成立了什麼黑松露聯盟,吸收日本餐廳作為成員也就算了,裡面還有一家中餐廳是創始會員,真的很離譜。
他就不能老老實實做他的傳統法餐餐廳嗎?
這家餐廳是皮埃爾年輕時候盤下來的,據說開業於1908年,已經七十多年了,就像他們的菜一樣,裡面的裝潢也很老派,彩色印花玻璃的屋頂,柱子上有華麗的花紋,璀璨的水晶燈。讓人恍若置身於二十年代的大都會中。
五盤松露,能夠完全答對的人,不過十幾位,可見法國松露和中國松露即便是有區別,實際上區別也沒那麼大。
除了這幾位答對的客人,還有皮埃爾邀請來的嘉賓,松露協會的人員、保羅杜蘭德和幾位美食家,還有本來就預訂了今晚晚餐的客人。
「雅克先生,您怎麼來了?您不是拒絕來參加這個活動了嗎?」
皮埃爾笑著說:「雅克先生是要自己先試過,再來參加吧?」
也算是為雅克找了個藉口,他引著雅克先生入座。
餐廳的水晶燈折射出暖黃的光暈,侍應生推來餐車出來,盧卡斯大廚跟著他的得意之作——膀胱雞一起出來。那隻布雷斯雞在漲成圓球的豬膀胱里若隱若現。
盧卡斯親自用刀化開豬膀胱,切開的瞬間,松露的沉香氣混著雞油的豐腴漫開來。
侍應生為客人送上淋了醬汁的雞肉,雅克叉起一塊雞肉送入口中,這是最出色的法國大廚,用當季的勃艮第松露做的法國國菜,無可挑剔。
皮埃爾的鵝肝上桌。厚切的鵝肝煎得外焦里嫩,邊緣帶著焦糖色的焦香,底下墊著一片烤得酥脆的麵包,最上層則鋪著薄薄的松露片,淋上用波特酒熬製的醬汁,紅黑相間。
雅克切下一小塊鵝肝,佩里戈爾松露的香氣與鵝肝的肥美在口中碰撞,波特酒的酸甜像根引線,把兩種濃烈的味道串得恰到好處。
日本廚師則是當堂製作鐵板燒,火光「滋啦」一聲竄起時,引得客人紛紛側目。岩西戴著白色高帽,動作行雲流水:先將伊勢龍蝦對半切開,蝦肉在鐵板上煎至發白,再撒上現刨的雲南松露碎,最後淋上用清酒和檸檬汁調的醬汁。
龍蝦肉送入口中,Q彈的蝦肉裹著松露的清香,清酒的微甜在舌尖一閃而過,如果說佩里戈爾松露配鵝肝是濃烈配上濃郁,那伊勢龍蝦和這個松露的搭配則是清香配上鮮甜。
最後一道骨瓷燉盅上蓋著層金黃的酥皮,侍應生用刀輕輕劃開,酥皮跌落在金湯里,熱氣裹挾著濃郁的香氣湧出來。
岳寧解釋什麼叫佛跳牆,大家邊吃邊聽。
雅克舀起一勺湯,花膠的黏滑、鮑魚的醇厚先在舌尖鋪開,四川松露的香氣卻像匹野馬,在各種濃郁的味道里橫衝直撞,最後竟都被它串在了一起。
今天,無論是外面麵條和炒飯,還是裡面的四道菜都驚艷,尤其是最後一道佛跳牆,他第一次吃這道中餐,但是味道意外的好。
這個松露的味道和雅克印象中的中國松露不一致,雅克問:「為什麼我之前試過的中國松露完全不是這樣的?」
「歐洲的松露採摘,真的是用狗或者豬去尋找,這樣找到的松露都是成熟的。但是在中國,當農民們得知黑松露有錢可賺,他們可以把整座山頭都翻過來,沒有成熟的松露都被挖了出來,導致中國松露質量參差不齊,這一點我已經跟中國農產品出口的人員聊過了。必須要加強監管,不讓不成熟的松露流出市場。」她拿著一顆松露說,「成熟的中國松露,有他自己獨特的味道。」
第二天,雅克發表了一篇美食評論文章:《在巴黎遇上中國松露》
文章開頭第一句就是:作為一個吃了六十年法國松露的老頑固,我必須承認:是時候給「豬拱菌」正名了。
《紐約時報》那篇《中國松露入侵》的報導,我初讀時竟暗自點頭。「豬拱菌」?多粗鄙的名字!配不上松露的矜貴。直到昨天在皮埃爾餐廳的露天試吃區,那位中國大廚舉著松露問我:「雅克先生,您真覺得靠母豬拱出來的法國松露,比中國松露高貴?」
她一句話戳破了皇帝的新衣。全歐洲的松露獵人都知道,母豬對松露的狂熱源於其氣味與公豬發情期的分泌物相似,與「高貴」二字毫不相干。中國農民直白地叫它「豬拱菌」,反倒是最誠實的命名。我嘗過她做的黑松露鵝肝炒飯,鵝肝的油脂裹著松露的鮮香,日式醬油的甜勾著煙火氣,那一刻才驚覺:我鄙夷的從來不是松露,是自己對「中國」二字的偏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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