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振邦抬步跨進去,將警用對講機卡在腰帶上。
「警署飯堂里的蝦仁炒飯,連蝦仁都沒幾隻,不像這靚湯,放足了料。」
連擺盤都很講究,萍姨也受了那樽白骨影響,心不在焉,還是聽見警官誇讚菜香撲鼻,才收回注意力。
「是不是?」莫振邦抽動鼻翼。
這話頭是拋給祝晴了。
她走近一步:「湯里是不是加了五指毛桃?很少有人懂得用這個辦法。」
「老爺生前最喜歡……」萍姨黯然地擦著玻璃灶台,「沒想到madam居然是個家。」
話匣子一打開,萍姨不由想當年,聊起從前老先生和太太換遍世界名廚,卻獨愛她的手藝。
莫沙展靠著島台,驚訝道:「萍姨是盛家的『老臣子』了。」
「二十三年啦。」萍姨說,「搬來半山後,二太怕我辛苦,廚房裡加了兩個幫工。」
燉鍋里的湯飄著濃郁香味,萍姨用湯勺輕輕攪拌。
莫振邦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裡沒有點燃,一副不經意的語氣:「當年盛佩蓉的女兒出事時,大家都不好過吧。」
「阿sir說的是小小姐?」萍姨說,「小小姐長得像洋娃娃,在慈愛醫院出生時,整棟樓的護士都圍過來看。誰知道……」
萍姨扣上砂鍋蓋子:「誰知道走了……老爺最介意盛家人丁單薄,在世時請過多少大師擺了風水陣。」
「可惜了。」莫振邦長長地嘆氣,「聽你們二姑爺說,小小姐走得很突然。」
祝晴沒有用筆錄本記錄,將關鍵詞牢牢記在心底。
誰知道陳潮聲從沒提過的細節,竟被四兩撥千斤地套了出來。
「本來以為是綁架,擔心就像船王家上過報的綁票案一樣,肉身被撕票,才不敢聲張。等了很久綁匪沒有打電話,後來才發現孩子被當年的司機帶走了,趕去司機屋村老家,正好起火。」
祝晴安靜地聽。
也難怪兒童房的少爺仔提起盛文昌給他請保鏢。
「大人和小孩都被燒死了。」
「幾十年前的事,如果小小姐還活著,恐怕都有madam這麼大了。」
事實證明,豪門有心隱瞞,就連孩童的出世紙都能作廢。
「是怎麼確定孩子在裡面的?」
「找到老爺親自給外孫女戴上的玉墜,從濃煙里滾出來的!」
二十年前的豪門秘辛,吸引的是媒體,而不是警方。
隱瞞少爺仔的存在,是因為盛家不希望悲劇重演。
「老爺不想這事被外人當作消遣,才封鎖——」
萍姨猛然噤聲,神色尚未全然變得狐疑,就被madam機靈地打斷。
「萍姨煲湯的手藝真好。」祝晴傾身,碎發掃過冷白面龐,蒸騰霧氣氤氳鼻尖,「可不可以……」
等她說完,萍姨打消疑慮,笑地遞來湯碗。
「多謝。」祝晴纖細指尖捧著碗,吹散油花時鼓起的臉頰在霧氣中透出淡粉。
碗底溫度滲入掌心,熟悉的瓷碗質地,讓她想起十七歲那年冬天的酒店後廚。骨瓷碟碎裂,領班扣了工錢,她蹲著收拾滿地碎片,指尖被割破卻不敢停下。
熱湯入喉,祝晴睫毛輕顫,一口氣喝光光,滿足的神情轉瞬即逝,放下湯碗唇角又克制地抿直。
此時三樓兒童房裡,小少爺在地毯上趴成一團,用望遠鏡監視對手情況。
「我要保鏢那碗湯。」他吞了吞口水,軟乎乎的臉頰陷了一個梨渦,「三分鐘。」
菲傭謝天謝地,飛奔下樓。
小少爺終於願意吃飯了!
……
午後,警隊離開盛家,駕駛座同僚甩開電視台記者遞到窗邊的話筒,車窗被迅速關上。
「盛家人倒是爽快,立即打電話派人恢復裝修期的監控記錄。」
「白骨房啊,樓價每平要跌多少?」
「人家玄關掛的世界名畫都夠買半棟公屋啦。」
「盛家慈善基金會去年才給少年警校捐了射擊訓練中心,你猜總警司會不會接到盛家電話?接下來要麻煩了,這種豪門案最多人揪流程漏洞。」
豪仔思來想去:「兇手會不會是裝修佬?屍體藏匿的方式太特殊了,壁爐被這麼多層水泥封閉,這種手藝至少二十年老師傅才做得到。」
是莫振邦制止豪仔的猜測。
屍骨身份尚未確認,在證據還不充分的前提下,先入為主的猜想沒有意義。
一行人草草吞咽幾口叉燒飯就分工排查,折返警署會議室時太陽剛落山。
B組探員剛在摺疊椅上落座,匯報調查進度的聲音就已此起彼伏。
「我剛才去土地註冊處調了產權檔案,物業從一九八四年起就登記在盛文昌名下,裝修報備過三次。」豪仔起身,「一次是閣樓改酒窖,一次是後花園翻新,最近的一次在兩年前,加裝智能安防系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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