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有了一顆督察夢。
「……」祝晴嘀咕,「我都還沒當督察呢。」
祝晴破案有功,帶上小跟班收集證據,倒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昨晚,小朋友表現良好,就當是給他的獎勵了。
未來的盛督察跟著外甥女去查案,看什麼都覺得新奇,有關於辦案流程,他通通記在心裡,但腦袋瓜就這麼大,有點難辦。
「晴仔,你給我買個筆記本,我要做筆記。」
「會寫幾個字?」
「你!」小少爺沒法反駁,「那就買錄音筆!」
買錄音筆的話題,持續了一小會兒。
半個小時後,外甥女和小舅舅一起在醫院門口和證人朱大雄碰面。
朱大雄告訴madam,他和老婆商量好了,以後她在家做飯,送去碼頭和工地賣盒飯的工作就交給自己。他們夫妻倆有體力,又不怕辛苦,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朱大雄的眼裡有光,等到醫生給他檢查完,光芒散開,變得茫然。
「紅綠色盲?」
祝晴一直以為,紅綠色盲是簡單的兩種顏色對調。
但原來,這其中還有很大的學問。
醫生說:「紅綠顏色對調……這是很多人因為字面意思而產生的誤解。當然,也有特殊情況,極少數紅綠色對調的病例,是病人大腦皮層異常,導致顏色處理的錯誤,但這個並不屬於紅綠色盲。」
「真正的紅綠色盲,是天生缺少對這兩種顏色的辨認能力。」
朱大雄這才知道,原來他從小看見的,都是異常的顏色。
兒時家裡兄弟姐妹多,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後來成家,又一直在為生活奔忙,沒有人跟他說什麼是對,也沒有人糾正他什麼是錯。一直以來,他都是自己適應,就連紅綠燈也只是簡單地通過燈的位置和亮度來辨認,習慣成自然,不曾懷疑過自己根本無法準確地分辨顏色。
在工地也是一樣,是老鄉給他介紹這份工作,朱大雄打的是零工,對於很多工作內容都不熟悉,因此拿錯了頭盔。但如果時間長了,光憑頭盔的厚度和材質,他就能認出來。
其實在日常工作中,體力遠比辨認顏色更重要。
就這樣,日子稀里糊塗地過到現在,竟從來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祝晴拿著醫生的診斷證明,以及重新給朱大雄做的筆錄,做出醫院。
一年前貨櫃廠那件案子,他可能把黃褐色看成紅色。
或者說,在朱大雄心裡,那就是紅色。
既然抓到嫌疑人,那麼接下來就以他為圓心,擴大調查範圍。
就像俄羅斯方塊,每一塊形狀都有它應該去的落點。
案件的脈絡,變得清晰明朗。
……
菲曼國際美容學院的保安阿康,全名余錦康。
自從昨天凌晨被帶回警署,他一直沒有說話。
此時,祝晴推門進入審訊室。
他抬起眼,手銬底下,雙手交握擰在一起。
余錦康看起來和之前不一樣。
明明第一次見面時,他抖成篩子,後來接受問詢,小心翼翼地詢問自己會不會成為兇手下一個下手的對象……當時曾詠珊還很好心地告訴他,按照犯罪心理學家的分析,兇手不會對二十歲的他下手。
他固執地堅持,自己已經二十五歲——
那一天,祝晴和曾詠珊都笑了。
沒想到,這一切,居然全都是余錦康的障眼法。
膽小怕事的保安,實則雙手沾滿鮮血,背負著這麼多條人命。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負責審訊余錦康的警員,換了一批又一批。
祝晴和徐家樂坐在他面前。
祝晴是帶著資料袋和一次性杯子進來的。
她抬起手,握住水杯。
余錦康冷冷地看著這位女警準備的小恩小惠。
他把頭轉過去,然而轉到一半,就見她拿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根本沒有想要將一次性杯子推上前的意思。
徐家樂站起來出去一趟,進來時,手中拿著一件衣服。
黃褐色的制服,領子的紐扣是定製的,精緻講究,胸口還印著字,這是新景酒店的工作服。
「特地向新景酒店的泊車小弟借了這身制服。」徐家樂說,「不陌生吧。」
徐家樂從資料袋裡抽出警方四處拼湊得來的,余錦康的履歷。
近一年半的時間,他先後做過三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