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查來查去,表面上看來,就是連一點交集都沒有。」
「坪洲房東說房子租出去之後,一開始是一年交一次租金,後來『秦文』很乾脆,三年一交。這些年,房東和租客一直都沒有鬧出什麼不愉快,一切都是『秦文』出面,從來沒有見過女主人。」
「這黃潔雯以前是做外貿的,公司早就倒閉了。我們找到她以前的同事,都說好幾年沒聯繫。」
「她用的還是八三年的老版身份證,連張照片都沒有。這讓我們上哪裡找人去?」
昨天同事們還在打趣,就算調出她的證件照片,也不可能拿著照片滿大街找人。
但現在,他們就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身後傳來同事們的議論,祝晴則坐在電腦前,重新打開航空公司提供的那一段監控錄像。
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
這段監控錄像只有短短三秒,她已經反反覆覆看了不下五十遍。
祝晴起身,請技術部幫忙將視頻逐幀調慢。
畫面一幀一幀地播放著。
模糊的影像中,戴墨鏡的女人抬起手整理圍巾的動作,被分解開來。
角度在她的背影停住。
祝晴的筆尖停在屏幕上:「等一下,就是這裡!」
「還能再放慢嗎?」
畫面再次定格。
祝晴忽然轉身,在一堆筆錄里翻找起來,紙張嘩啦作響。
祝晴問:「當年《月蝕》劇組所有人的筆錄都在這裡嗎?」
徐家樂抬頭:「都在那裡了。」
「那個替身演員的證詞呢?」
「替身?」徐家樂找出名單,「劇組名單里沒有登記啊。」
上午十點,祝晴和莫振邦趕到片場。
他們找到曾經《月蝕》劇組的場務老劉。
老劉還在調整道具箱,聽見警方的來意後直撓頭。
「你說那個替身?」
「名字……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好像從來沒提過吧。有事喊她的時候,就是叫她『替身』。」
老劉記得,那位替身是導演親自挑選的。周導手把手地教她,每個動作、每個角度都反覆打磨,力求完美。
那女孩也格外珍惜這次機會,畢竟能與知名導演合作,實屬難得,她表現得特別認真敬業。
「說起這個替身啊……每天最早到片場,最晚離開,就連盒飯都是匆匆扒幾口。對這樣的新人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她當然會好好表現。」
「當時劇組裡都知道,但周導不讓我們往外說。畢竟用替身這種事傳出去不好聽,人家會說演員不敬業的。」
後來這部電影成了經典,影視公司宣傳的時候,對這件事更是隻字不提。
「當時周導在劇組時就很得意,他說根本就分不出來替身和顧旎曼的區別,沒有任何一個鏡頭是穿幫的。」
「你們應該也看過《月蝕》吧?果然,電影上映後,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老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替身的事……好像從來沒有被報導過,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就在幾天前,祝晴才高價買回一盤絕版錄像帶,看過那部戲。
她也沒有看出任何破綻,是男主演陸永言在筆錄里提了一嘴。
「那都是十年前的老黃曆了,具體的還真是記不清楚。她好像不愛吭聲,總是一個人縮在片場角落,但只要周導一喊『準備』,馬上就竄過去了。」
「長相?普普通通吧。劇組替身嘛——長相本來就不重要,又不是讓她替顧旎曼露臉。」
「特寫鏡頭只對著真正的女主角,有時候我們也覺得,這替身太賣力了,實在是天真。」
老劉感慨道:「當年在片場,大家都說顧旎曼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憑她的長相,走紅是遲早的事。我們還開玩笑,說往後顧旎曼吃肉,她那個替身小姐總是能跟著喝口湯的。當替身當到這份上,也算是值了。」
「她也是運氣好,能被周導選上。」
「不過誰能想到呢?顧旎曼確實是紅了,但人也早就沒了……」
祝晴重新翻開男主演陸永言的筆錄。
她轉向莫振邦:「陸永言說,周永勝對替身的要求很嚴苛,一個從高樓跳下的鏡頭,甚至連手臂的弧度都不能露出破綻。」
莫振邦:「有沒有辦法聯繫到那個替身?」
老劉為難地搓著手:「我想想,你們這可是難倒我了。」
祝晴遞上名片:「要是想起什麼,隨時聯繫我們。」
……
莫振邦推開C辦公室的門時,零星幾個警員坐在工位前,埋頭翻閱案件資料。
祝晴找出十年前劇組相關人員的筆錄,與陸永言的最新口供比對。
梁奇凱面前攤開一本心理學著作,是他特意從圖書館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