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制欲美化的『愛』嗎?一直以為大導演是在搞藝術,沒想到他是『真藝術』。」
這是警方第二次來到坪洲這棟白色小屋。
踩著石子路往裡走,院子裡的花開了,在冷風中卻顯得蕭瑟。
房門虛掩著,祝晴輕輕一推,伴隨著「吱呀」聲響,木門敞開。
曾詠珊與祝晴交換眼神。
放輕聲響,像是怕驚擾什麼,逐步往裡走去。
忽地,腳步停下。
這棟房子的女主人,她果然回來了。
那道背影比想像中更加單薄。
窗台上,擱著一副極大的墨鏡。
她就是航空公司監控影像里那道身影。
海風極大,「砰」一聲,將房門砸在牆上。
女人慢慢地轉過了臉。
祝晴瞬間想起那些照片——
泡脹的屍體,模糊的五官。
她在警校見過相似案例卷宗。
尋找替死鬼的關鍵,是身高、體重、輪廓和骨骼的匹配。
這一刻,他們見到那個本該殉情死去十年的顧旎曼。
周永勝精心挑選了一個替死鬼,原來是為了將真正的她留在身邊。
現在,屋裡採光明亮得刺眼。
她微微側過臉,細碎的短髮被海風撩起,露出那張曾經驚艷眾人的臉。
如今從臉頰到肩膀,蜿蜒著猙獰的、潰爛的疤痕。
顧旎曼赤著雙腳,蜷縮在窗台。
蒼白瘦弱的身影,一如影片《月蝕》里,宣傳語中那個「純潔如月光」的經典鏡頭。
這十年,是周永勝假死的十年。
也是顧旎曼活在他陰影里的十年。
……
即將放學,小小班的孩子們七嘴八舌。
就像是十三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
曾經在一所中學任教的搭班老師勸紀老師想開一點。
「知足吧,這兒幸好是幼稚園,吵是吵了一點,奶聲奶氣的小嗓音好歹是可愛的。」她說,「我以前帶的中三班,那群學生們正在變聲期,幾個孩子一起開口,簡直像進了養牛場。」
紀老師「噗」地笑出聲來,轉頭聽見小朋友們正興致勃勃地交流著放學後的計劃。
「我要去海濱公園。」
「媽咪帶我去坐叮叮車哦——」
「我要去三姑媽家!」金寶說。
金寶小朋友驕傲地告訴同學們,不僅僅是他自己家,他還有一大家子暴發戶親戚。
三姑媽也是其中之一。
暴發戶親戚團?紀老師不由羨慕。
她要是也能成為暴發戶就好了。
「因為爹地媽咪要出去約會。」金寶解釋道,「所以我去三姑媽家,和妹妹一起玩。」
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爹地還準備了鮮花哦!」
小朋友們聊到了新鮮話題,討論變得更加熱烈。
「今天是情人節嗎?」椰絲寶寶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吧!」金寶一本正經地回答,「爹地對媽咪說,和她在一起,每天都是情人節。」
幾個老師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動作,嘴角含著笑。
「我媽咪還穿了最漂亮的裙子。」
「他們要一起去看音樂劇哦。」
盛放小朋友安靜地坐在角落,小手捧著點心,小口吃著。
他豎著耳朵聽得入神,這些關於約會的討論,完全是他不了解的話題。
「我爹地媽咪也約會了。」
「我姐姐和姐夫上周還一起去看電影呢!」
紀老師躲在繪本架後,捂著嘴偷笑。
這些人小鬼大的孩子們,搬出家裡的八卦,像開茶話會一樣相互分享。
盛放終於開口:「看電影也是約會嗎?」
「當然是約會嘍。」
「放放,電視劇里都有演的!」
盛放小朋友的小眉頭擰得緊緊的。
和萍姨一樣,他從來沒興趣看談情說愛拍拍拖的電視劇。
「有人約我外甥女看電影。」放放的語氣里透著幾分擔憂。
「唰、唰、唰……」
全班小朋友們的小腦袋都轉向他,圓溜溜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