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彈弓,我們從來沒買過,都是大哥親手做的。那時候我還小,總跟在他身後,玩著『出門打獵』的遊戲。」提起往事,韋旭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從小到大,都是他在照顧我。說是兄長,其實更像父親。」
「你們最近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三年前?也可能是四年前。」韋旭昇的眼神飄遠,「父母走後,我們都忙。他尤其是個工作狂。其實很多家庭都這樣,兄弟姐妹各自成家後,聯繫就少了。」
「今天下午兩點,你給他打過電話。」
「我是給他打過電話。」韋旭昇點頭,「我當時在看電視劇,看見兄弟情深的畫面……突然就想大哥了,所以給他打電話,約他見面。」
「他怎麼說?」
「他說最近公司太忙,抽不開身。下個月就是爸媽的忌日,到時候我們倆一起去……」
祝晴沒抬頭:「看的是什麼電視劇?」
韋旭昇愣了一下:「什、什麼?」
「不是說被兄弟情深的情節打動嗎?」祝晴停下筆,「是什麼劇?」
「就是隨便調台看到的。Madam你這麼突然一問,我一時想不起來。」
不僅是想不起電視劇的名字,甚至連角色名、演員名甚至情節,他都說不上來。
莫振邦看了一眼手錶。
「如果準備好了,」祝晴抬起頭,目光在他的閃爍不定的神色上停留片刻,「可以認屍了。」
走廊燈光亮得刺目,警方在前帶路,韋旭昇跟上他們的腳步,步伐卻越來越沉。
直到被提醒,他才繼續向前。
臨時殮房的門被推開,他屏住呼吸。
法醫掀開白布的一角。
屍體的致命傷被遮蓋,只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韋旭昇猛地別過頭去。
「是他……是我大哥……」
「到底是誰幹的?」
莫振邦銳利的目光將他每一個細微表情盡收眼底。
轉頭時,他對祝晴說道:「給死者家屬做份詳細口供。」
……
盛放和孩子們玩得渾身濕透,明明是在海洋球池裡翻滾撲騰,一個個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小魚。
沒有哪個小朋友可以拒絕球池裡五彩繽紛波波球的魔力,他們翻來翻去,玩起被埋進球堆里緊急救援的遊戲。孩子們沉浸在快樂中,完全忘記了時間流逝,直到八點半,門鈴聲響起,盛放才從球池裡抬起那張興奮到紅撲撲的笑臉。
他瞪圓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萍姨在玄關處招呼:「金寶,你爸爸來接你啦。」
金寶爸爸西裝革履,給盛佩蓉遞上一張燙金名片。
「盛女士如果需要購置黃金,隨時歡迎光臨我們金行。」
「金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折扣都好商量。」
盛佩蓉優雅地接過名片,微笑道:「太客氣了。」
緊接著是椰絲媽媽。
她蹲下身,用手帕擦了擦女兒汗濕的額頭:「頭髮都黏在臉上了,玩得這麼瘋呀?」
椰絲寶寶一頭撲進媽媽的懷裡:「媽咪,明天我還要來。」
「後天也來、大後天也來。」她的詞彙量,只到「大後天」,但很快就靈機一動,「來一百天!」
椰絲媽媽失笑:「這孩子……」
看著小女孩天真軟糯的笑臉,盛佩蓉不禁想像可可小時候是否也這般可愛。
她溫柔地說:「隨時歡迎。」
椰絲蹦起來,小手拉著媽媽的衣角:「大姐說歡迎哦!」
送走一位位小客人後,盛佩蓉耳畔「嗡嗡嗡」的聲音慢慢平息下來。
只剩下阿卷還和盛放還在球池裡嬉鬧,他們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玩耍時間,彩色小球被拋起又落下,伴隨著清脆的笑聲。
在整個幼稚園小小班裡,盛放小朋友的理想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放sir總是驕傲地告訴大家,將來油麻地警署必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此刻,周遭安靜下來,只有他和阿卷待在波波球池,兩個小孩的交流也變得真摯起來。
「阿卷。」盛放歪著頭,將一個波波球輕輕拋到他頭上,「你長大想做什麼?」
「沒想過。」阿卷用額頭去頂球,「咚」一聲,順利頂開,滿足地咧嘴笑了。
小人怎麼能沒想過長大之後做什麼呢!
「你可以去食環署啊!」
「去食環署做什麼?」
「廟街那家芒果雪花冰里——」盛放神秘兮兮道,「沒有放真芒果!這個就歸食環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