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翻看一本慈善紀念冊,小聲道:「辦過太多案子,十個慈善家九個有問題。通常都是——」
「做警察最忌諱先入為主。」莫振邦嚴厲地瞪他一眼,轉頭對祝晴說,「新人記好了。」
辦案講究證據,切忌主觀臆斷。
祝晴默默記下,卻忍不住反駁——
她現在已經不是新人了。
……
平日裡不管做什麼,只要有進步,盛放小朋友總能得到晴仔的誇獎。
在這樣充滿鼓勵的環境中成長,放放也學會毫不吝嗇地讚美他人。從幼稚園門口到回家的路上,從吃完晚飯到飯後散步,他都不知道給大姐豎起了多少次大拇指。
「真棒。」他拍拍小手,「大姐已經學會走路啦!」
夜晚的庭院裡,盛放蹲在地上,用彩色粉筆畫了一條歪歪扭扭的起跑線。
「接下來我們比賽跑步吧!」
盛佩蓉扶著欄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平日裡她總強調不要把自己當病人,現在看來,只有小弟真正做到了這一點。
「可不是嗎?」萍姨笑道,「在療養院的時候,少爺仔也總這樣。他覺得『大姐』在偷懶睡覺,非要湊到你耳邊喊你起床不可。」
盛佩蓉的眼眶微微泛紅。
「謝謝你啊。」她輕輕揉了揉盛放的頭髮,「小弟。」
放放小朋友的頭髮被揉得亂糟糟,面對大姐突如其來的真情流露,眨了眨眼睛,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好啦好啦,你不要這麼肉麻。」盛放像運動員似的擺出起跑姿勢,「預備——」
說好的跑步比賽,最後變成了盛放小朋友的夜間鍛鍊時間。
他繞著庭院跑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一個急轉彎竄到大姐身邊,丟下一句「來追我呀」,又一溜煙跑走,就像是一陣風。
盛佩蓉笑得前仰後合,每當小不點從身邊經過,都要伸手拍拍他的小腦袋。
家裡總是充斥著歡聲笑語,和從前的氛圍截然不同,這一點,在盛家幫工二十多年的萍姨最有發言權。如今這個家終於團圓,大小姐、晴晴和少爺仔,一個都不能少。
到了該睡覺的時候,祝晴卻還是沒回來。
盛佩蓉臨時頂了女兒的班,負責給盛放寶寶講故事。
放放小朋友貼心地記得大姐還不能上二樓,自己靈活地跑上樓,抱來一摞兒童繪本。轉而又跑一趟,拎著小熊玩偶。最後一趟,帶來的是小枕頭,他蹦蹦跳跳地回到大姐房間,「咻」一下鑽進被窩。
盛佩蓉坐在床頭,捧著繪本一字一頓地念著故事。
盛放小朋友從被窩裡探出腦袋:「好難聽。」
「……」
「我以前沒講過故事。」
「那你可得好好練習啦!」
盛佩蓉確實從沒講過睡前故事,此刻讀得比公司年報還要嚴肅。
盛放小朋友抱著「熊叔」,在床上滾來滾去。
「還是晴仔講得好。」
盛佩蓉作勢合上書:「那我走了。」
「不要呀,大姐!」
大姐講故事不如晴仔,但湊合一下還能聽。
這個小不點,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本事,撒嬌的工夫信手拈來。
盛佩蓉念了許久,膝蓋上的繪本已經堆成了小山。
放放舉起玩偶小熊,真誠地問:「你覺得好聽嗎?」
下一秒,他按了按小熊的腦袋,強行替它回答——
「好聽」。
還是要給大姐一些鼓勵。
小人兒不可以講大話,小熊可以!
當念到第五本故事書時,盛佩蓉聽到了開門聲。
她輕輕放下書,給小弟掖好被子。
現在的祝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媽媽。
原來有媽媽和小舅舅在家等候的感覺,會讓人回家的腳步不自覺加快。
「太晚了。」盛佩蓉看了看時鐘,滿眼的心疼,「這麼辛苦。」
她從不說「別幹了」這樣的話,只笑道:「什麼時候當了上司,就可以在辦公室里指揮下屬。」
「翁sir也是這個點才下班呢。」祝晴脫下外套。
「但是翁sir不用在外面風吹日曬啊。」萍姨插話道,「人家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的。」
「我努力。」祝晴失笑,往樓上張望,「放放呢?」
盛佩蓉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這麼久沒動靜,應該睡著了。」
祝晴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被子裡鼓著一個小人兒。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
突然,放放小朋友頂著棉被蹦了起來:「哇!」
祝晴立刻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