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貼得更近,嘴角現出笑意:「直接找我不就好了,若是我要看,他還能說個『不』字麼?」
祁襄揚了揚眉頭,道:「我怎麼知道殿下與此事有沒有牽連?」
「乾泰九年,我才十一歲。」
「那也說不準,老王爺畢竟是你的父親。」
「他是我父親,但也是他給我下的毒。」他的眼中閃過一瞬的幽怨,又很快歸於平靜,「不過這案子過去十幾年了,我從未聽他提起過。」
他捧起她的臉,雙唇覆了上來,她驟然抓緊他的衣襟,熱烈回應他的侵略。周遭的空氣被他們的體溫蒸騰,他摘下她髻上的玉簪,梔子的香氣隨她散開的髮絲瀰漫開來。
「襄兒……」他陶醉地低吟,轉而去吻她的脖頸,他看見她朱紅的耳垂,宛如野獸見了血,忽地亮出齒尖,輕輕啃咬,手上的動作更急切,她的外衫落在地上,中衣的領口中露出一對精緻的鎖骨。
他的指尖貼著中衣的布料向下探索,她卻像從夢中驚醒,驀地坐得筆直,一把抓住他的手,沉重地呼吸了幾下,顫聲道:「我……我不想……」
蕭允墨也是一愣,身體的衝動一時脫了僵停不下來,心卻涼了半截,縮回來的手無處安放,胡亂將地上的衣裳撿起來,替她披上。
「當真不想?」
「下回吧。」
她低下頭,去拾地上的卷宗,將裡頭的文件一張張理好,理了半天,終於想到一條打破這尷尬氣氛的妙計。
「這裡雖然有梁王逆案的卷宗副本,卻還是缺了許多物證,比如那些被扣押的鏢物,比如梁王通敵的書信……」
「你就直說,想讓我帶你去刑部走一趟。」
祁襄粲然一笑:「那就有勞殿下啦。」
蕭允墨冷哼一聲,方才那股子熱勁兒徹底退了,臉上又只剩下慘白。
「待下次進京吧。」
「好,我不著急,這不還得去書院聽學呢麼。」
他站起身,朝外邊走去:「整理完了便上去,今夜就睡這裡,我宿在書房,本王乏了,別來打擾。」
「哦……」祁襄對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正如祁襄所想的那樣,麓楓書院的課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無非是一些往年考題的講評之類。劉孟卿那幫紈絝聽學也並不用心,一日的課打半日的瞌睡,卻一個個都穩操勝券的模樣。
這天,祁襄趁著課間,用扇子戳了戳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劉孟卿,悄悄問道:「劉兄,這書院還有沒有什麼厲害的先生?我怎麼覺著這課,很一般呀?」
他打了個哈欠,撐著腦袋,歪歪笑著道:「祁老弟你放心吧,現在上的這些課呀,都不是緊要的,再過半月,京城裡的名師就來了,到時候那一節小灶課,才是真真的壓箱寶呢!」
他突然望了望四周,壓低嗓音道:「只是要上這節課,門檻可不低,不過祁老弟你放心,你的名額我已經替你買好了,到時你就跟我一起去,什麼都不必擔心。」
「哎喲,怎麼好意思讓劉兄替我花錢呢?什么小灶課,竟如此厲害?」
劉孟卿一擺手道:「到時候你去了便知道,不過這占位費呢愚兄替你包了不成問題,但畢竟是京城來的名師,若要得他親自指點呢,這束脩……還得弟弟自行準備。」
祁襄心領神會,忙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哥哥待我如此真心,他日弟弟必當加倍報償。」
這日下學後,祁襄謊稱家中有事,刻意沒與劉孟卿他們一同走,而是轉道去了書院帳房。
裡頭只有一名老先生,坐在櫃檯後面慢悠悠打著算盤。祁襄知道他,在書院教孩子們算術,也兼任帳房。
「先生,我聽說京里要來名師給舉子們講學,我也想報名。」
他抬起頭,眯著眼仿佛想看清祁襄的面貌:「名師班?這可得有人舉薦才能上的。」
祁襄走上去,靠在櫃檯前,拿出一塊錦帕捂著嘴,那老先生還來不及反應,她已伸手在他鼻尖一掃。
「竟這樣麻煩啊……」她話音未落,老先生已經倒了下去,趴在台子上打起了呼嚕。
祁襄鎖上了帳房的門,走進櫃檯里,開始翻找歷年的帳目。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很快在三年前的一本帳冊里翻到了一個叫李定之的生員的繳費記錄。他當年報名的也是「舉子班」,與祁襄如今在讀的一樣。
她又翻了翻,在後頭果然又看到幾處「名師班」的條目,收費不只是「舉子班」的十倍有餘,收費項目寫的還不是「束脩」,而只是「錄入」,正符合劉孟卿所說。
只不過李定之並沒有交過這筆「錄入」費,想必這就是他未能順利高中的原因吧——至少他自己應當是這樣認為的。
祁襄將這本帳冊揣進懷裡,悄悄離開了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