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泉一看牌位上刻的生辰八字,臉色驟變,指著祁襄慍道:「你!你究竟做了什麼!」
她皮笑肉不笑:「今日辦的,不是冥婚,而是——和離,如今,棺中之人,已與你沒了干係,將來去了九泉之下,你也再無法糾纏於她。」
趙思泉怒不可遏,一個眼神,趙府的人將廳堂團團圍住。
「你是什麼人?」
祁襄眼中閃現出凜然的狠戾,她微微扯動嘴角,道:「趙員外知道的,陰陽先生而已。」
趙思泉此時回過味來,陰沉著臉說:「你與那花間公子是一夥的?」
「你如此污人清白,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公道之人了嗎?」
趙思泉冷冷對左右道:「都抓起來。」
歸鶴坊的人紛紛拔出刀劍,即刻與趙府的人纏鬥在一處,祁襄揮著摺扇,一路殺出門外,三兩下躍上屋檐,蕭允墨和聶昭跟了上來,三人站在屋頂上看著底下一片混亂的景象,沒待兩個男人開口,祁襄從背後掏出一張弓來,她點燃一支火箭矢,搭在弓上,朝著遠處一堆草垛射了出去。
她又接連放出幾支火矢,箭箭命中早已堆放在別院各處澆了火油的草垛。一瞬間,整個院落火光四起,她看了看身後的兩個男人,淡淡說了句:「撤。」
三個靈活的身影掠過屋檐,片刻後,他們站在一棵大槐樹下,看著遠處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別院。
「蘇嬋生前在信里寫過,若有一天死了,希望可以將肉身火化,變作煙塵隨風而去,這樣,她便永遠自由了。」祁襄眼中的火光忽明忽暗,仿佛水中倒影。
又過了一會兒,幾名歸鶴坊的夥計身上帶著煙氣朝這邊過來。
祁襄問:「我們的人可都無恙?」
其中一人答:「都無恙,不過……被那姓趙的孫子跑了。」
她一聳肩,神情鬆弛:「無妨,我本就沒想現在要他性命,與他,還得……來日方長。」
第70章 【柒拾】罪己書聶昭挖苦道:「懷王……
歸鶴坊的人一直守到趙府的人將別院的火撲滅才悄悄離開,生怕火勢蔓延,殃及了周圍鄰里。
此事之後,祁襄他們在揚州城中蟄伏起來,靜待時機。終於在一旬之後,她收到了林策從京城寫來的信。
一同送來的,還有金陵茶樓的幾盒點心。
這日聶昭恰好出去打探趙府的消息,祁襄和蕭允墨坐在客棧套間的小廳里喝茶。她一邊看信一邊吃著她最愛的荷花酥,指尖滑落的碎屑掉在信紙上,她輕輕一吹,嘴邊卻還沾著些許。
蕭允墨移開眼,語氣透著不屑:「難道江南沒有好吃的果子麼?還要從京城寄?」
「林大人一片心意,殿下不嘗嘗?」
她的舌尖終於照顧到了嘴角的點心屑,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轉而問:「林策信里寫了什麼?」
「林大人又去凝香居走了一趟,你猜他問到了什麼?」
蕭允墨沉默不語,等她自己說下去。
「凝香居的人說,尚書大人遇害那日,有幾個穿著常服的太監到過店裡。」
「既然穿著常服,又如何看出是閹人?」
祁襄莞爾:「林大人到底古板,寫的是『據酒樓陪侍所說,此數人舉止些許異樣,比照經驗,應是無根之人』。用我的話來說,就是花樓的姐姐們閱人無數,哪個不是真男人,一眼便知。」
他終究沒忍住輕輕揚了揚嘴角:「所以是緝事司的人幹的?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我又不曾得罪他們……我的意思是,花間公子又不曾得罪他們。」
「或許只是巧合。」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這時,聶昭推門而入,他徑直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才一臉興奮地開了口:「襄姐姐!那個姓趙的勾結的是哪些狗官,我終於摸清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賓客名單,放到桌上:「這趙大善人三日後要辦新年筵席,這張座位單上列的,都是他要請的達官顯貴,咱們看看上頭有什麼人,就知道害了他老婆的嫌疑人,都有誰了!」
蕭允墨看了看那單子,忽然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祁襄問:「怎麼了?」
他手指停在主桌一個名字旁,叩了叩紙面道:「這個宋靖舫是兩淮都轉鹽運使,當年榮桓親自提拔的,我有印象。」
他和祁襄對視一眼,她意味深長地一笑:「這不是巧了麼?我還在想呢,一個小小鹽商,為什麼要跟江湖人士過不去。」
聶昭一頭霧水:「你們在打什麼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