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藍是在小產後為清洗女陰時中毒,下在煮製的洗湯之中。被湯水稀釋後毒性減輕,並不致命。
但這只是開始。
兇手想要也許不是砂藍死亡,而是沉睡。
受孕,滑胎,清洗,然後才是真正的「毒」——為了壓制劇痛的方劑,醫官不得不連續幾日開具鎮痛之物,在鬼面魚油的催發之下,這些藥便以倍數生效於砂藍身體中,日日疊加,從此一睡不醒。
如果呂鶴遲猜測方向正確,只要洗去身上殘留的面油,不再使用止痛方,而是以鬼面魚油催發解毒劑,然後靜待殘餘毒性「喚醒」砂藍。
「已過十日有餘,鬼主體內的殘毒之痛應比最初有所減輕,停用鬼面魚油,也可適當用些黑神散壓制。只是雖不致命,但對肉身經絡傷害甚大,需內服外用好生調養。王庭醫官應比我更精於此術,鶴遲不敢落方。」
鬼主砂藍露出一絲笑意:「可王庭醫官卻分辨不出何物何毒。」她因抽痛而微微皺眉,「就讓它痛著吧,警醒我這次栽在誰的手上。」
她與雁翅翎深深對望一眼,有些話已經心知肚明。
「吾必當重謝呂姑娘,只是此時仍有一事需請呂大夫幫忙。」
第一件,是對砂藍甦醒一事暫時緘口不言;
第二件,是讓砂藍在大戰時以康健之姿出現在軍士面前,即使大損心肺氣血亦不可惜。
鬼主現身,破薨逝謠言,壯己方精神,損敵方士氣,白部初戰大捷。
代價是砂藍因餘毒之痛和強吊氣脈反噬,虛汗淋漓,氣喘嘶聲,在營帳中險些力竭而暈厥。
但她眼中鋒芒銳顯,狂意仿若嗜血野獸,「呂姑娘!可看到我白部勇士之英姿?我砂藍從不畏死!即便死,也要用敵人血肉做吾安睡之臥榻!」
她哈哈大笑,咳出一口血來,被呂鶴遲按住順氣再餵入一顆藥丸。
「鼓聲隆隆,響震山谷,我不懂戰事,也聞之振奮。」呂鶴遲說,「我當初執意一賭,就是為了見識鬼主砂藍如何令敵人聞風喪膽。」
「明日我披甲上陣,定取黑部頭領首級!」
她的身體已經耗盡力氣,別說披甲,怕是起身都困難。此刻因過於亢奮而不願躺下休息,雁翅翎都拿女兒沒辦法。
原是讓她醒,現在卻只想讓她好好睡。
呂鶴遲把送服湯劑送到砂藍面前,「『女部首自吾起』,鶴遲只希望這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萬不可一世而終。」
砂藍氣喘吁吁,沉默片刻。
「你是鶴遲行走至今見過唯一一名女首領,若因砂藍鬼主一統西南聲名遠播,而後開始有了東南的女首、東北的女首、西域的女首,中原的女首,那該有多好!」
砂藍噗嗤笑了,對雁翅翎說:「母莫你看……這女孩子膽子大得很,什麼都敢說!讓中原的天子聽見這還了得?」她笑得咳嗽,盯著呂鶴遲,「可我喜歡,便聽你的。」
喝了藥湯,終於是乖乖躺下了。
看砂藍閉上眼睛,呼吸漸穩,雁翅翎和煞羅枝才鬆了口氣。
「我發現你這個人啊,講話頗有一番門道。」煞羅枝守在部首營帳外,就著篝火飲酒。
為防夜襲,白部雖大勝亦值守森嚴。山霧和滑蒙順手抓了林間鳥禽,沾了鹽與酸漿,給呂氏姐妹吃個新鮮。
呂鶴遲咬了一口烤得剛好的鳥腿,因佐料的新奇味道而張大眼睛:「好吃呢!」跟山霧說完又跟呂遂願說,完了才看向煞羅枝,「啊?」
煞羅枝把自己那份也遞給她,看她不客氣地開心收下來,忍不住眯起眼睛笑。
「我是說,你講話時好像也不怎麼使力氣,為何會那麼讓人聽話呢?」
呂鶴遲搖搖頭:「沒有啊。」
「怎麼沒有。話頭不軟不硬的,越是強橫之人,碰上你越是沒有辦法。」自己啊,鬼主啊,好像都被她幾句話就講服帖了。「你可不得了。」
呂鶴遲一邊吃一邊皺眉,「我若是那麼厲害,怎麼還是被你挾來?」
煞羅枝站起來,行大禮:「給呂姑娘賠罪!」山霧和滑蒙也「給呂姑娘賠罪」,呂鶴遲急得拍她脊背,「你喝多了你,快快起來!」
她還當煞羅枝是多麼生人勿進,結果喝多了頑皮起來也如呂遂願一般。
呂遂願去扶滑蒙,不知怎的兩人開始玩起摔跤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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