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是想約束,早該約束了。」崔玉節是絕對不肯吃半點兒虧的,同樣盯著匡瑞,殺氣不掩:「不然下次可就不是三十軍棍了事。」
等人都走了,他看呂鶴遲:「你是真,敢,說。」
他出身高門,即便意外落魄到了崔寶盒那,也為入內侍司而日日請教習經典禮儀,半刻不曾馬虎。別說罵人,就是這輩子聽的「鳥」都沒有今天多。
她這個人,應當不在意他身體殘疾的。
可也有點太不在意了!
鳥來鳥去,她是不在意誰殘不殘疾嗎?!她是一視同仁地不在乎在場所有人!
「張口第一句,就夠劈死你的。」
呂鶴遲幫他把衣服披上,望著他,「總司使,要說你的可不是剛才那些。」言外之意,還沒輪到你。
「你還沒罵夠?!」
呂鶴遲看他半天,嘆了口氣,把藥箱收拾好,「等下請醫官煎兩副藥備著,民女告退。」
見她要走,崔玉節脫口而出:「你上哪兒去?」
「總司使還有何事?」
在腦子裡快速過一遍,他找到合適的藉口:「等會兒吧,先別出現在穆成禮面前。」
「堂堂親王,總不至於拿我這個小小平民出氣吧。我看衛王殿下也不是心眼兒那么小的人。」即便現在,呂鶴遲也還是覺得衛王殿下人不錯。
「哈!」給崔玉節氣笑了,「他不是,我就是了?!」一生氣要拍案幾,忘了傷口,疼得又齜牙咧嘴。
「怎麼又……!」呂鶴遲一隻腳都邁出去了,又折回來。
看她重新坐在自己面前,他忍著疼說:「你才見過他幾次,哪知道他心眼兒小不小?」
「那總司使說,衛王殿下為人如何?」呂鶴遲擦乾淨手,把暖帳里備好的瓜果拿到面前,每樣都剝幾個。
「不怎麼樣!」
「嗯,好。」
呂鶴遲不接話茬,崔玉節也不說了。聽她剝荔枝,把荔枝殼扔進炭爐里燒。好像回到不久之前,他躺在那藥局的破爛廂房裡,她在旁邊寫醫案。
「呂鶴遲。」
「嗯?」
「你年歲究竟多大?」
有些疑惑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但呂鶴遲還是略有些得意地回答:「虛長總司使兩歲。」
向來穩重的女子,笑容里因這一絲得意而顯得活潑起來。崔玉節從鼻子裡「哼」,「兩歲而已,就敢拿我當你阿弟。」
「那可沒有。」呂鶴遲搖搖頭。「你要是我阿弟,早被我打哭了。」
「呂——!」
剝好的荔枝放在他面前,「總司使別吃太多,會上火的。」呂鶴遲站起來拎起藥箱,「若是再發熱毒,就請左司使去叫我來。」
恭恭敬敬地行禮,走了。
左符一直抱著換洗衣裳等在帳外,見呂鶴遲出來,拊掌三聲,面無表情地掀開帳簾進去。呂鶴遲不明所以,只聽崔玉節大聲抱怨:「她怎麼這樣會氣人!我就是死了都別叫她!」
夜裡子時,正發著熱毒的崔玉節睜眼就看見呂鶴遲。啞著嗓子說左符:「你也想氣死我!」
第21章
呂鶴遲是在點燈熬油地看白磨使部巫醫記事時,被左符請來的。砂藍和煞羅枝都幫她搜羅許多西南醫藥典籍,只是絕大多數都用白磨使部文字撰寫,呂鶴遲看不懂,需要有人譯文。譯文者不在時,她就先撿出自己能看得懂的,但凡與美人入夜有一點點接近的藥草記錄,便摘出來記下待日後驗證。原本她尋找美人入夜並沒有那麼急迫。辭別師父,從嶺南出發再到此處,打聽到類似藥草便去確認,走走停停已近六年,可以說一無所獲。她甚至已經做好這輩子都找不到的準備。相關記載太過虛無,母親的試藥手札里也只是提及其為上古珍草,是風凝月露配方里重要的一味。沒有它,風凝月露不成劑。是的,崔玉節曾經服用過的風凝月露,並不是完全的風凝月露。只有毒性,沒有藥性。偏偏這一味缺少的劇毒,卻能將其調和為真正的聖品良藥。呂鶴遲一邊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一邊又感慨毒與藥的一線之隔,在這張禁方里竟體現得如此分明,又如此模糊。所以它才成為禁方被封存在典籍中,而沒有流傳於世吧。她甚至不得不佩服父親的毅力,從眾多真假難辨的古方里一一試煉,最終尋出尚能存世且確有功效的幾張。這聰明才智與執念但凡沒有用錯地方,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崔玉節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得儘快了。旅舍門外傳來左符輕聲詢問:「呂姑娘可還醒著?」呂鶴遲掌燈去開門,大概已經知曉發生了什麼:「他起熱了?」「是。打擾姑娘了。」左符點點頭,「在下雖也略懂一些處置之術,但總不及醫者。見呂姑娘房內仍亮著燈,特來相請,還請姑娘海涵。」呂鶴遲點點頭,「煩請左司使先備下淨水手巾,我即刻就來。」回房收拾幾樣東西,給呂遂願留了張字條,掖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白磨使部王庭內為貴賓準備的旅舍,雖比不上山客來館奢華,卻也占地廣闊。呂氏姐妹的客舍與朝廷官員相隔尚有些距離。左符提著燈等在樓下,兩人一前一後向崔玉節客舍走去。除了顏色,左符官服與崔玉節沒什麼不同。聽聞這是天子自宮變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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