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我之道在何處?」
師父說:「問你自己。」便不再回答了。
待她收到阿娘的手札,看到阿娘滿懷遺憾地那句「畢生未能得其解」,決定踏上尋求解藥之路時,師父又說:「去吧,自苦之人當有人解其苦,生障之人當有人破其障。」
呂鶴遲始終不明白為何師父說她是「自苦之人」。
她不是,阿娘才是啊。
「畢生未能得其解」的解,是解藥,也是夫君之心。阿娘一輩子都未能得到父親真正的愛意,這難道不是她的遺憾嗎?
呂鶴遲自認為從未自苦,所以她也不會有遺憾。
因為她從未有期待,對這世間沒有,對人也沒有——既然沒有期待,又何來「苦」?
人各有命,各有志,各有執,但她通通都沒有。她只是撿拾起阿娘未得之解,踏上路途,想不負阿娘期許,做銜藥之鶴,治癒微末之痛。
呂鶴遲向來覺得,她不如阿娘那般熱烈執著,但她至少因淡漠而足夠清醒。她明白自己這樣涼薄之人,於這世間走一遭,不該妄圖太多機緣牽絆。
就如同她一輩子都沒能成為母親的吉兆,在旅途中的每一個地方遇到的每一個人,她始終讓自己遊走於可以隨時抽身的位置,煞羅枝說她讓人傷心,呂遂願說她總是想不要她,到如今,她已經連一條髮帶的承諾都無法兌現了。
偏偏是這隨口一句,也被人真心相待。
這鎏金簪,仿佛映照著她的涼薄與懦弱,映照著她自以為是的清醒。
如何戴得起。
她看著沈鯉追,眉目五官在燭火映照下顯得柔和許多,正認真地看著自己。
他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如果自己前幾年認真思考和尋找「美人入夜」,說不定他此刻應該得救了。
呂鶴遲想讓他活著。像每一個比她熱烈溫暖的人一樣,所有期待都被好好回應,沒有遺憾地過完這一生。
她不能再做遲來之鶴。
「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沈鯉追問,
——不是你強人所難,是我執意同往。
他知道下午那名叫垂紅的女子來過,因為玉娘與蕊兒之事來道謝,贈她一支鎏金簪。雖然不曉得她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但那顆腦袋瓜子裡一定是想了些有的沒的。
呂鶴遲低下頭笑,指尖摩挲著那根簪子:「斗膽想做總司使的吉兆,強取豪奪而來不算吉兆。」
沈鯉追繼續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呢?」
「賺人情總比欠人情強啊。」
「你撒謊,」沈鯉追伸手從她手裡奪過那根簪,「呂鶴遲,你在自責什麼?因為沒能親手贈那少女髮帶嗎?」
「……不是。」或者說,不只是。
「最好不是。」沈鯉追聲音沉下來,「天性涼薄之人不會因這些事而自責,也不會經常把人情債掛在嘴邊。真正的涼薄之人,壓根不理會這些。」
呂鶴遲不說話。
「我不需要你成為我的吉兆,更不需要你做些什麼才成為我的吉兆。」對他來說,她的存在就是吉兆,「我要帶你去京城,是因為我想,我要。哪怕是大災之凶兆,你又能奈我何?」
他把那根簪子遞給她,卻在她接的時候不放手。
「呂鶴遲,回答我:你為何非要成為『吉兆』?」
康壽又出門「吃魚」,左符問沈鯉追:「需要跟著康醫官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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