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跟你說一聲,萬一出個什麼事。」
「有我在,出事也是我先,哪裡輪得到——」說一半又停住了。他想起秦觀妙來,若不是因為他,呂鶴遲又何至於被擄去匪寨呢?
而上一次去王府,她們姐妹倆可是被結結實實關了縷皺一天一夜。
沈鯉追仿佛承諾一般,慢慢說:「有我在,沒事的。」
呂鶴遲輕快地點頭,「好。」
「你今天——」他回想剛才要說的話,卻不知為何又說不出口。
呂鶴遲仰著臉看他視線:「呀,奇怪嗎?」她摸摸額角,又摸摸眉毛,「我也覺得不習慣。好拘束。」眉毛修了,傷口附近都敷了粉,還塗了淡淡的口脂。
她很不自在地抿了下嘴唇。
「不,不奇怪。」沈鯉追腦子裡鋪滿古往今來一些關于美人的詩句辭藻,話到嘴邊卻變成:「至少不用將就著看了。」
「你有什麼好看的?」
「是不好看,你將就著看。」
呂鶴遲笑起來:「行,聽出來是在誇我了。」
沈鯉追撇過頭,快步往前走:「走吧。」出門登車,他與康壽一輛,呂氏姐妹一輛,出發往王府去。
康壽在車裡看沈鯉追支著手肘看車簾,似乎在思考,於是說道:「聖節將至,你得想想辦法找乞兒仙了。雖然剿匪又立大功,但沒有乞兒仙照樣交不了差。」
沈鯉追沒有回應。
「若是讓王府也幫忙找找呢?」
沈鯉追還是沒有回應。
康壽看了他半天,湊近他在眼前擺手,大聲說:「讓王府!幫忙!找找!」
沈鯉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皺眉問:「你喊什麼?」
「駭人,我還以為總司使聾了。」康壽從未見過他如此失神,不免有些擔心,「莫不是風凝月露又出了什麼症狀?」
「沒有。」沈鯉追坐正身體,「如果你要說乞兒仙的事,我自有辦法。」
康壽抬眼看他。
「是人不是仙,我那一掌讓他受傷不輕,所有藥局、醫館、各家大夫治療內傷的藥方和買藥人都著人去查了。這幾天就有結果,等等看吧。」說完補了一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有他受的。」
康壽兩手攏進袖子。
「若他識相點自己出來,我還念他個『知報天子恩』,再晚些,我讓他皮囊套別人身上,好好給我做個羽化仙!」
「……也是,也是。」
康壽手拿出來,整整衣襟,整整衣擺,忽然感嘆道,「那位呂姑娘,初看還以為是尋常鄉野女子,舉手投足卻有幾分閨秀姿儀,今日梳妝後容貌也是哎哎你瞪我做什麼?」
沈鯉追似笑非笑,雙目微斂:「你敢打她的主意試試。」
「我……不是……你這……!」康壽平日裡溫文爾雅,端正有禮,奈何一到沈鯉追面前總得氣得吹鬍子瞪眼,手忙腳亂解釋不清。
「我是說,你把人帶去京城就要考慮清楚。人家到底是個女子,有些什麼流言蜚語你不在意,她怎麼辦,不要嫁人的呀?」
「她不嫁,她出家。」誰敢搬弄是非,宰了。
康壽不語,康壽嘆氣。
「她跟你說的?這你也信?」
沈鯉追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疑問:為何不能信?
「無緣無故,哪家女子想去出家?人家就那麼一說,你聽聽就算了。」康壽正色道,「李欒攔不了越清重,此去回京再無坦途,必有一場牽連甚廣的生死之戰。」他特意加重「牽連甚廣」。
這種事還用他提醒?沈鯉追比任何人都清楚,輕聲說:「她已經被我牽連進去了。」未等康壽再勸,他又說,「無妨,我會給她安排好退路。」
無論自己發生何事,他都要讓呂鶴遲好好活著。哪怕——
沈鯉追臉色又一變:「哪怕她有如意郎君,我也定讓他們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