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衛司總司使的支持,清江郡王一系的支持,瑞兆案,乞兒仙,秦觀妙——此子到底是於何時開始謀劃,於幾處同時落子?
是因為出身且於民間長大而被輕視,反而更容易於細微之處圍攏成局嗎?如果不是天子生好戰之心,李欒這次真的會被按死。
他一倒,被掌控在岳丈手中的二皇子,壓根成不了氣候。所以穆成禮相信,李欒一定會趁天子病危之際破釜沉舟。
只是——崔玉節可信嗎?背叛義父獲得天子寵信,又與淮王暗通款曲,為保自身解藥轉頭與李欒合作,現下這一出,他如何能信?
韋昭寧問道:「這命批是出自誰人之手?是那姓呂的女醫?」
穆成禮點點頭:「這女醫還是聞乾之女,與崔玉節算起來還是仇家。」這女子膽大包天,在西南時又與崔玉節看起來關係匪淺。如今好不容易保一條性命又除了奴籍,為何不趕緊離開京城,反而入此危局?
韋昭寧沉吟半晌:「昨日不是有『客人』不請自來?既然說的是同一件事,何不問問他?正巧,有件事也得讓他知道了。」
王府府兵看守的倉房裡,一位身著粗布短打的年輕人被反綁了兩手,安靜地閉目養神。
有人打開房門,照進光來才看清楚他的樣貌:直衛司司使,左符。
「怎麼,衛王殿下終於肯信了?」
韋昭寧問道:「你孤身闖進王府,說李欒意圖弒君,要殿下調集禁軍救駕,空口白牙如何讓人相信。真入了宮,給誰扣上個謀逆的罪名還未可知。」他甚至懷疑,左符是趁機來殺秦觀妙的。
左符不欲多說,「隨你,反正到時死的又不是我。」
二皇子繼承大統,李欒第一個殺的就是衛王。
「我且問你,呂鶴遲此女與你家主人是何關係?」
「呂鶴遲?」
這問題可把左符難住了。
他剛從安江返回就收到密令,對呂鶴遲與崔玉節後來之事一無所知。但他卻能夠肯定,無論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崔玉節都不會改變對她的心意。
就算那女子一刀捅進他主人的心口,他主人都會再幫她捅深一點。
左符實在說不出口「一廂情願」四個字來。
未等他回答,一陣低啞的女子笑聲傳來,「若是問呂鶴遲,為何不問問妾身呢~?」秦觀妙從府兵身後款款而來。
「聽說昨日有人擅闖王府,害得妾身屋外的府兵更多了,便求了殿下來瞧瞧,是誰這麼惦記妾身~」她在王府內被軟禁,若無准許不能隨意走動。
「哎呀,這不是總司使身邊那位俊俏副手?派你親自來,那定是出了大事呀。」
「秦姑娘在水寨時曾與呂鶴遲交手,你對她很了解嗎?」韋昭寧問。
「她呀~」秦觀妙嘻嘻一笑,「可比你們這些男子好玩多了。她若進了此局,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觀了呀~」
正說著,匡瑞一路小跑衝過來,向韋昭寧道:「真要出事了!宮中剛遞的消息,二殿下、五殿下兩位皇子被軟禁東西暖閣,無天子手諭任何人不得接近,違令者斬!」
李欒尚未行動,天子先動手了。
韋昭寧回身向左符說道:「還有一事你恐怕不知,你家主人如今也在皇城司獄了。」
崔府的早膳還未用完,皇城司、京周府就與禁軍一同登門了。
「直衛司總司使崔玉節,於京州大街夤夜故燒空廛,雖系廢宅無主,未延燒、無傷亡,然其身屬殿前司,素曉律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故燒」之罪卻進皇城司獄,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天子直接下旨。
韋昭寧示意府兵去給左符鬆綁,「同我去見衛王殿下吧。」
左符兩手在背後一抖,便伸到面前來揉揉手腕,繩子早就解開了,「走吧。」
第74章
皇城司公事官之一的何夕郎,看著獄中幾步之遙的崔玉節,心中不安更加強烈。朱華宮變時,皇城司受了不少牽連。宮變之後天子親設直衛司,將皇城司監察百官、探聽信息諸事交到崔玉節手上,連帶著也將天子寵信和百官憎惡也轉移給了直衛司。宮內戍衛與宮門啟閉之事依然由皇城司執掌,與殿前司禁軍同為天子親衛。直衛司雖屬殿前司,卻與皇城司一樣由天子直接調遣,故兩司之間多有交集。只是宮變之後,皇城司從皇城使、公事官下至親事、親從官全部重新選調,從此低調行事,除天子旨意外不與任何司部過多來往,所以對直衛司雖說絕不親厚,也談不上敵視。何夕郎如今三十有五,也是四年前由殿前司禁軍中,天子親選的公事官。當年崔寶盒帶領義子、內殿禁軍圍攏朱華宮時,他仍是外殿直指揮使,是當時從暗渠逃出的小內侍左符,將天子密詔交予五皇子谷陽王,才調動禁軍攻入宮門。眼前這位總司使崔玉節,當時也不過是十八歲的親從官。僅剩一人時亦護衛天子殺得弓斷弦、刀卷刃,直至谷陽王到來。幾日前天子發丹毒,御醫束手無策,何夕郎便有種不好的預感。天子曾常年於朱華宮養病,四年前四十一歲的太子,因侍疾時受寒,回宮便抱怨「三十餘載為太子,一朝病死仍在東宮」而惹天子大怒,認為太子「惡咒上」,言稱要易儲。李欒之女剛入宮成為二殿下王妃,崔寶盒恐易儲成真,李欒再度權力大漲,便唆使太子趁機逼宮,奪取大寶。李欒並非全然不知,原本計劃以「清君側」大義來個黃雀在後,二殿下可名正言順繼承大統,卻不想僅剩崔玉節一人竟堅持如此之久,生生等到谷陽王來救駕,還加封淮王。這一次,連儲君都沒有的大應,難保不會有人再掀風波。「故燒」之罪,旁人可笞、杖、徒,但崔玉節不能。他可是誣陷衛王謀反,背著滿朝彈劾安然無恙;編造瑞兆欺君,半死不活地出了台獄,也絲毫沒耽誤天子對他恩寵的大應朝第一權宦啊。天子此時把他關入皇城司獄,是起了疑心,還是另有他故?巧的是,崔玉節也在思考同樣的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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