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鶴遲問道:「我手中這枚,是白余守備郭橋贈予柴家妾室的。他會不會也是收繳所得?」
「絕無可能!」胡氏斬釘截鐵地說,「其上年號為新王所鑄,如今才是第一次開戰,哪有機會收繳?!」若是普通錢幣也就罷了,這可是敵國王侯賞賜,本就應該軍法審問,更何況還是眼下兩國開戰之時!
呂鶴遲看她激動不似作偽,低聲問道:「夫人……知縣郎君對此事完全不知情嗎……?」
若郭橋通敵,柴家與柴三果定參與其中,甚至還可能是教唆其叛變之人。看柴同對劉賢的態度,會否以此威脅過他?
胡氏面色一變,正色道:「我知你在想什麼。但我胡蘊風亦可以父兄在天之靈發誓,劉賢他雖溫言軟弱,無半分知縣威嚴,常被柴同與他那侄兒瞧不起,卻也斷不會做出通敵之舉。」她轉身去臥榻上抽出一把戰刀來,「若他敢,我便以此刀斬下他首級,再自裁謝罪!」
呂鶴遲趕緊站起來按下她的手:「我信夫人!為今之計,是要想辦法先知會此戰總統領,如何決斷由他來定。我兩姐妹有快馬,亦與衛王相識,只是白余已經落下城門,無法去到安延。」
胡氏在房中踱步,「我就納悶,郭橋怎麼突然與劉賢說定要封城,他可能是有意要切斷白余與安延的聯絡。」片刻後有了主意:「此事交給我!」
胡氏會設法說服劉賢,幫她們二人簽出城手令。從西城門山道下去三十里,便可到達官道,是去安延最快的路程。
回到柴家時,院中氣氛更是熱鬧,喜氣洋洋,渾然不似戰時。
把隨身必要之物收羅好,藏於藥箱之中。呂鶴遲先去看麗女,她傷得不輕,今日還需上藥,之後便可於家宴前藉口脫身。
見呂鶴遲來,女使便引著她向臥房走,邊走邊說:「麗女娘子醒來還說呢,身子比以往要好,幸虧有呂大夫在。」
人剛進門,就聽見男女調笑之聲隔著屏風傳出來。
「別弄……」
「好乖乖,讓我摸摸又何妨……我不比那郭橋會疼人嗎?」
是柴三果和麗女。何止是光天化日,這可連門都沒關啊,女使與呂鶴遲尷尬地停住腳步。
「若讓他知道你調戲我,沒你好果子吃——啊!」
麗女忽然一聲呼痛,似乎被他掐在身上。只聽得柴三果狠毒又輕薄地說:「你還真以為他能娶你?你跟娼婦有什麼區別?今晚,只要過了今晚,你就是賞給——」
他聲音放低,呂鶴遲恨自己沒有崔玉節的好耳力,只隱約聽見「烏灑」,麗女啐他:「滾開!」
今晚,他為何特別說今晚?
呂鶴遲心中隱隱有股不詳的預兆。
「麗、麗娘子,呂大夫來給你上藥了!」女使鼓起勇氣叫一聲,兩人裝作剛入內一般,向著臥房裡走。
沒想到正面迎上柴三果,他聽見「呂大夫」便走出來,看著她笑。仿佛剛才任何事都未曾發生。麗女半臥在榻上,攏好衣衫,「三郎,你莫要嚇著呂大夫。呂大夫不要管他。」
「見過柴縣尉,縣尉今日也是要留在家中吃酒嗎?」呂鶴遲施了一禮。
「怎麼,呂小娘子想同我吃酒?」他扶起呂鶴遲,手便不再拿開,「今日有要務在身,本來是不打算吃的,若是小娘子想共飲一杯,也不是不行啊!」
柴三果手掌不斷摩挲她露出來的手腕,也就是呂遂願不在,否則一巴掌就把他抽飛了。呂鶴遲忍著噁心把頭低下去,有些「不知所措」——她要想辦法再從他口中套出些消息來。
「不敢耽誤縣尉的大事,只是擔心我那舅父何在,想與縣尉商量一二……」
「好說,呂小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柴三果得意地瞟了麗女一眼,「我去院中等著小娘子~」說完大笑而去。
待關門上藥,麗女一直若有若無地盯著呂鶴遲,終於還是冷冷地開口說道:「你若被他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呂鶴遲嘆了口氣,「我在此地無依無靠,又還要尋人……」
麗女便不再說話。等她給自己上完了藥,囑咐女使按方開藥、煎藥,今日便要吃一次。聽呂鶴遲說「我明日再來給夫人上藥」時,她忽然急促了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