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靠近她家,呂鶴遲就能聽見呂遂願叫「娘、娘,你餓嗎?好點了嗎?」可是她娘多數時候已經沒辦法回應她了。
但她還是徒勞地叫,九次里回應一次,也是高興的。
下葬時,她沒怎麼哭,幫著忙前忙後,在墳前點香燭,擺祭品。
呂鶴遲和師父下山時,她沒跟著走,回頭一看,她把剛擺上沒多久的祭餅放在嘴裡啃。過了一天再去,她在墳上刨了個坑,窩在那兒睡覺。
祭品都吃沒了。
呂鶴遲便把她領回去,起了個名字,她從此嘴巴里就不是「娘啊娘」,而是「阿姐、阿姐」。她叫一聲,呂鶴遲就應一聲,什麼時候叫,什麼時候都應。
後來呂鶴遲叫「願兒」,呂遂願也應。
什麼時候叫,什麼時候都應。
「願兒……!」
呂鶴遲一睜開眼睛,眼前很模糊。她想抬手,身體卻重如千斤。聽見她掙扎的聲音,一位女使將她扶起來,又跑出去叫人:「她醒了!」
有人走進來,不遠不近地站定,「呂姑娘,你可還好?」是左符。
呂鶴遲把臉轉過去,卻只能看到他的輪廓。
「這裡是柴家,你和……和呂遂願住過的廂房。」左符走近了幾步,似乎在觀察她的情況,「我長話短說,那名叫麗女的女子投河自盡。你昏了一夜又半日,現在的身體不能留在白余,我會派人把你送去安延。至於呂遂願,無論生死,我都會給你個消息。安延還有一件要緊事,等著呂姑娘去解決——」
左符緩緩說道:「令尊聞乾與舅父呂慎嚴,都在安延。」
呂鶴遲怔了好久,這才在腦袋裡回想起她為何來到白余:若不是她執意要來追尋聞乾,呂遂願又怎麼會遭此大難呢?
「安延……他們……沒來白余?」
這話換左符思考起來,怪不得她們當時一直往東,果然是來尋聞乾和呂慎嚴,卻不想雙雙錯過。
嘆了口氣,左符又說:「主人已經帶兵征討烏灑,與衛王大軍匯合,未能來得及再見你。」
他卻又不敢說,崔玉節擊潰烏灑側翼,撕開陣型,為避免陷入包圍果斷向東突進,追擊大元帥折兒衝進入烏灑國後,失去了蹤跡。
第90章
左符還是讓多書把呂鶴遲送到安延,連同遺落在柴家的那些醫案行李一併帶了過去。「安延比白余安全些,若有意外便連她舅父一起送回梁縣,不必問我。」臨行前,左符特意叮囑道,「崔統將的事莫讓呂姑娘知曉,怕他撐不住。」短短几十天,身邊親近之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從師父、妹妹到愛侶,饒是再堅強的人也要崩潰的。「屬下明白。」多書點頭。可左符考慮雖得周密,卻忽略了衛王。有衛王及禁軍坐鎮,安延城內不似白余那般兵荒馬亂。呂鶴遲目視恢復得好些便從白余出發,剛一進城就被衛王部下叫去帳中。原因無他,白余之事她乃親歷者,有許多細節需要與她當面確認,簽字畫押後才可上報天子。穆成禮如今再見她,也不由得感嘆:從西南到東北,砂藍鬼主座上賓到天子登基的有功之人,這女子短短一年的經歷比旁人一輩子都還要驚險詭譎,稍不注意便要死無葬身之地。可若不是她,不是這幾番險遇鍛造出來的心性與膽識,換個人來傳白余叛變之信,穆成禮都要懷疑幾分真偽。「此次你冒險傳信,解安延三面被圍之危,助我大應守住龍窩湖,本王必會上奏天子為你請功封賞。」穆成禮看著她腰間斧子上的血跡,「但叛變之人應有軍法處置,因私復仇之事萬不可有下次了。」看到暫代白余守備的常顯於回傳中說:「因義妹攔截叛軍墜崖,呂氏女持斧砍下柴三果頭顱」時,穆成禮實在難以想像那沉靜溫婉的女子,會做出這種事來。呂鶴遲面無表情地回道:「那賊人首級還請總統領留給我。」穆成禮頓了頓,「我知你失去妹妹心中悲痛,令妹大義,亦是豪傑。此事我便應允了。崔統將之事你也不要擔心,一旦尋到他的蹤跡,直衛司會立即通報於我。」呂鶴遲神情這才有了變化:「他發生何事?」「你不知道?左監軍沒有告訴你嗎?」穆成禮疑惑道,但還是接著說,「他深入烏灑後方,直入國境後失了蹤跡。我軍也要徹底打得烏灑不敢來犯,明日本王也要隨軍拔營,繼續往北。」失了蹤跡。他也失了蹤跡。呂鶴遲心口驟然疼痛,疼得她眼前發…
左符還是讓多書把呂鶴遲送到安延,連同遺落在柴家的那些醫案行李一併帶了過去。
「安延比白余安全些,若有意外便連她舅父一起送回梁縣,不必問我。」臨行前,左符特意叮囑道,「崔統將的事莫讓呂姑娘知曉,怕他撐不住。」
短短几十天,身邊親近之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從師父、妹妹到愛侶,饒是再堅強的人也要崩潰的。
「屬下明白。」多書點頭。
可左符考慮雖得周密,卻忽略了衛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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