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楚仵作驗出尋到的燒焦的屍骨並非賊人,水雲樓的廢墟里又陸陸續續起出了十餘具骸骨,皆為未生育的年輕女子,死亡時間一到三年不等。其中一具屍骨身上發現了枚月牙翡翠掛飾,經人辨認後,確認為城西一戶繡坊家的女兒所有,兩年前的上元夜失蹤。
京兆府孟少尹推斷,這些死者均是從前被拐帶的女子。只是不知何故,埋骨在了水雲樓下。
京城內承平十餘年,此事一經曝出,便成了一樁大案。
最為此焦頭爛額者莫過於水雲樓背後的主家——戶部尚書婁家和威遠伯府,兩家各占了足足五分之二的乾股。如今樓被燒沒了,下面又挖出了屍首,生意算是全完了。
好在威遠伯府家底子還算厚實,甚至還有閒心為威遠伯置辦四十壽宴,還給京城各府都下了請帖,襄王府也收到了一份。
張月盈跟著沈鴻影安然登門賀壽,卻在女眷休息的水榭里碰見了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楚仵作。
第47章 壽宴生瓜就要鮮衣怒馬少年郎為愛低頭……
威遠伯夫人出自福州荀家,和皇甫太儀娘家的嫂子乃是姐妹。福州荀家乃是當地的大船商,做海上生意,雖近幾年因族中後繼無人而大不如前,但當年荀氏姐妹出閣時,嫁妝足足裝了十艘大船,浩浩蕩蕩停在汴河碼頭,堪稱一時奇景。當年,威遠伯府同長興伯府一般,因還不上國庫欠銀面臨問責,娶了威遠伯夫人後,萬事迎刃而解。威遠伯夫人亦在伯府底氣十足,二十年來,威遠伯連個小娘都不敢納,從無異腹之子。
有當家夫人的巨額嫁妝加持,威遠伯府中,山石草木、亭台樓閣無一不被修得典雅精緻。
沈鴻影被葉劍屏拉去了男賓席寒暄,臨走的時候,葉劍屏只差指天發誓之後會把沈鴻影完完整整的還到張月盈手中。
張月盈一行人從抄手遊廊下走過,一路旦聞桂枝飄香,檐下扎了一串大紅燈籠,布置得十幾喜慶。伴在她身旁的是威遠伯世子夫人劉氏,年紀不比她大幾歲,出自世代耕讀之家,氣度沉穩淡然。
「再往前面走些便是登雲台,周圍遍植菊花,是個賞菊的好去處。」劉氏介紹道。
過了道月華門,便到了登雲台,漢白玉欄杆周圍擺了幾溜的花盆,裡面栽著擁金屑、臥涼煙、幽姿、露拆寒英等各色菊花。台上搭了個彩帳,可遮擋風雨,帳內有丫鬟看守,皆垂首不語,規矩整齊。
張月盈暗暗點頭。
確是個好地方。
與她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登雲台附近有不少未出閣的姑娘手拿團扇,擠在一處點評著哪壇花開得更好云云,笑語連連。幾位夫人呆在彩帳里,喝著熱茶,聊著京城最近時興的衣料首飾。唯獨登雲台的西面空出了一大塊,貴女們皆默默遠離了那處,唯留一人獨坐其間。
彩帳內的官家夫人見了張月盈,遠遠福了一禮,讓出裡面最好的一個位置。
彩帳內並不大,她不怎麼想和一群人擠在一處,搖了搖頭拒絕,朝登雲台西面走去,徑直坐在了一個空位上。旁邊的台几上擺了盆綠菊,清淡優雅,若不近看,大約只會當做葉子的一部分。
「楚仵作,可否容我在此稍坐片刻?」
「我本也是客,談何允許,王妃殿下自便就好。」
或許是因為是來赴宴,楚仵作今日的打扮比之尋常更精緻了一些,一身銀白繡鶴襦,外套淺碧交領半袖,發間簪了枚透雕花卉白玉簪,是玉簪花的紋樣,雕工精湛,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她安然地端坐在方凳上,時不時抬頭眺望遠處,未見半分的不自在。
「想起來這該是第三次遇上了,我還沒問過楚仵作本名?」張月盈問。
楚仵作不卑不亢答:「卑職本名楚蒿,青蒿的蒿,是一味性苦、清寒的藥,鄉下隨處可見。」
張月盈笑言:「雖尋常,但也是治病良藥啊,楚仵作過謙了。不過,此處花草要稀疏許多,楚仵作為何不去登雲台的別處賞花,一人獨坐,也是寂寥。」
楚蒿側頭向登雲台東邊看了一眼,原本偷看的貴女皆移開了視線,將扇子擋在臉前。
楚蒿道:「仵作向來與死人、屍體打交道,在世人眼中,乃是賤業。連普通的市井小民見了我們都要繞道而行,生怕沾染上晦氣,更狂論這些高門貴女呢?如王妃這般,願與我同坐交談的才是少之又少。」
張月盈沉吟片刻,才道:「若無楚仵作這般人,又有誰能替死者申冤,慰生者之心呢?學藝而有所成之人,無一不是不論寒暑,勤學苦練數十載。你所做過的、能做的,已勝過我們大多數人了,理當敬佩才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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