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一個都沒有?」
陸珈脫口就問出了沈輕舟想問的話。「算起來少說也有兩三百人,總不可能全部都滅口了。」
「並不是滅口了兩三百人,而是當年知情的,根本就沒有這麼多人。」宋恩細說道,「當天夜裡車輛翻倒墜崖毫無破綻,我去問過易先生,他也說當時前去勘察的將領一致認定,地上的劃痕的確就是載著重物的車輛失控滑行留下的。
「到現在為止,幾乎還沒有人從中發現破綻。」
「那問題就不可能出在當天夜裡的押送中了。」陸珈看著沈輕舟,「如果車輛真的全部都翻入了懸崖,那就只有在到達之前提前轉走了銀子,才能符合推測。」
沈輕舟踱步:「墜崖的地方距此也不過兩三百里,你們去看過了嗎?」
「已經打發一撥人去看過了。那懸崖高足百尺,據山下的獵戶說,那底下是個深潭,百十年前還有人進去,但後來野獸頻出,再加上山體滑坡,把路都堵住了,後來再也無人進去。」
路都沒有了的意思,也就是想入內探都探不到了。
「這個詭計果然做得夠絕,」陸珈道,「如此一來,幾十萬兩銀子憑空到手,同時又拖了西北戰事的後腿,運氣夠好的話,當時說不定還能讓主帥鎩羽而歸,更或者讓他命喪當場!
「總之不管怎樣,都能符合嚴家不願意開戰,更加不願意父親掛帥的意願。」
沈輕舟抬起頭來:「出了城門往西北方向走百餘里才出了京畿範圍,那不是三千兩銀子,也不是三百兩,如果說難以在懸崖之上瞞過眾將士的眼挪走銀子,那麼想要在別的地方不著痕跡地得逞,也同樣很難。
「反而是讓這些銀子墜在崖底,當所有人都認定不可能找得到,再將他們運走更為容易。
「——還是得再去探一探!」
第315章 他得憑本事
陸珈說道:「三百多里的路程,往返就得不少時間,再加上查訪,沒有十來日也下不來,你如今擔著官職,突然消失多日肯定會遭人懷疑。」
此去之地可不是太平之地,陸珈雖然相信沈輕舟的本事,到底他元氣還有所欠缺,私心裡有些擔心他經不起這番折騰。
此外,如今不似當初去潭州,那時沒人將「養病」的沈輕舟放在眼裡,一年多過去,他不但早成了世人眼裡的「沈大人」,也再度成為了嚴家的眼中釘之一,眼下嚴家一定正想盡辦法抓沈家的把柄,朝官私自出京,這就是現成的大罪。
「汪!汪!!」
沈輕舟因為她的話也在思索,這時院門下的幾條大犬卻突然狂吠起來。
宋恩未及喝止,這時竹林掩映的牆頭那邊,卻探出來沈追半個腦袋,他擠眉弄眼把手裡一個紙包送過來,壓低著聲音跟狗們打招呼:「別叫,給你們送吃的來了!」說完那紙包一原抖落,嘩嘩掉出來幾個雞腿。
沈輕舟收回目光:「讓他去吧。」
陸珈與宋恩俱都愣了。
沈輕舟瞥他們一眼:「現成的閒人,不是嗎?」
陸珈倒吸氣看著淡定回屋的他,再看向宋恩,宋恩也頂著一臉震驚。
……
宋恩進了鵠志堂,門下小廝連忙躬身喊「宋先生」。
「二公子呢?」
「在屋裡看書呢!」
小廝胳膊伸得長長的,然後小跑著來給他打帘子。
宋恩聽聞這聲「看書」,眉毛一挑走了進去。
一進門只聽嘩啦一陣聲響,書架跟前散落了一地書本,沈追正彎著腰手忙腳亂,不知道,他是想撿書還是想打招呼。
「二公子……這般勤奮?」
宋恩走過去,幫忙給他撿起書來。
一看手裡的兩本詩冊,他目光又詫異地落到沈追臉上。
「二公子原來在看我們公子的詩作?」
沈追一臉通紅,快速的把這兩本詩冊搶過來:「誰跟他學了?這是,是章先生硬塞給我的!」
宋恩玩味的看著書皮:「可這是真本,上面編的序號都還是我親筆寫的。我可不記得有送過給章先生,倒是太尉大人回府之後,曾經喊我過去問過大公子這些年的功課,我便將這兩本送了給太尉大人。」
這下沈追不止臉紅,就連手腳都無處放了:「我哪知道怎麼來的,反正我就是隨便看看!」
宋恩笑了笑,把手負起來:「這麼不服氣大公子,看起來若是大公子讓我捎話過來,二公子肯定是不想聽的了?」
沈追把背著的身子轉過來:「什麼話?他有話要給我的?」
「反正二公子也不想聽,就當我白來了這趟吧。」
「你慢著!」
沈追竄步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然後咬著下唇瞥他:「我聽不聽是一回事,你奉命前來要是不說,豈不是辦事不力?」
宋恩把負著的手攏到前面:「二公子跟隨太尉大人在西北長大,算起來八年前,也有八歲了。當時西北軍餉出過件大事,二公子應該有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