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為了讓陸騁成為太子,只是沒想到皇后沒幾年就駕崩了。
而她被冊封為后,大兒子陸馳名正言順成了太子。
事後,她已經傾其所能挽回跟小兒子的關係。
卻不料陸騁小小年紀,記仇到這個地步,始終故意疏遠她。
太后迅速平靜情緒,露出慈母的悲傷神色,握住兒子的胳膊:「阿騁,哪個當娘的捨得把自己年幼的孩子送給旁人照料?當初生你的時候,娘這條命險些都送了。割肉般把你送到皇后膝下,你難道不明白娘的苦心嗎?」
陸騁哼笑一聲,淡淡反諷:「當然是為了讓兒臣繼承大統,總不可能是為了您自己將來被尊為皇太后吧?」
「放肆!」太后臉漲得通紅:「你那時還小,又怎知娘親的窘境?你舅舅在邊境中了韃子的圈套,糧草被斷,險些全軍覆沒。你父皇遷怒於我,我若是被打入冷宮,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哥哥要過怎樣的日子!」
她顫聲哽咽:「我還能怎麼辦?把你送去這後宮最顯貴的人身邊,你真當全是為了我自己嗎?更何況你也就離開娘三年,娘難道沒有好好彌補嗎?你怎麼就是揪著那麼一次無奈之舉不肯放!」
暖閣里瞬間寂靜凝滯。
「三年。」陸騁垂眸把玩著指尖的酒杯,低聲回憶:「您的蘭台殿距離這慈寧宮不過三里路,您怕是記不得了,我剛被您當禮物送走的時候,每天都翻牆溜回蘭台殿,想要見您一面,碰巧您都不在殿裡。」
「次數多了,皇后就惱了。」他回憶:「她把我的手腕捆在配殿香爐旁邊的柱子上,我腳踩牙咬到後晌,總算掙脫了,又溜去蘭台殿找您,您恰好也不在。」
太后神色悲傷地解釋:「當時你舅舅的事實在棘手,娘也不記得都在忙些什麼。」
陸騁忽然一抬眼,直直看著她,緩緩搖頭,然後轉身看向南邊一扇窗子,指著窗外遊廊的柱子,對她說:「那時您殿外也有這麼根柱子,上面高高掛著個不知做什麼用的八卦鏡,也是巧了,我一回頭,從那鏡子裡看見您就在屋裡悠閒地坐著,面無表情聽我在外頭撞門。」
太后瞳孔驟縮,屏住呼吸。
陸騁回頭看向她:「自那之後,確定您已經決心丟棄兒臣,便也沒有再來叨擾。」
太后眼眶一紅,顫聲解釋:「那是因為當時皇后擔心你跟他不親,是她讓我……」
陸騁放下酒杯,站起身:「我本不想再提此事,但請您別拿對待皇兄的要求對待我。我說了,我不會袖手旁觀,但也不打算為您的杯弓蛇影衝鋒陷陣。」
太后心急如焚,也站起身,仰頭盯著兒子的眼睛:「這怎麼會是杯弓蛇影?大皇子是怎樣敏銳的心性,我還能不了解嗎?他偏在這時候對我說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是為了表孝心?阿騁啊阿騁,平日裡你比你皇兄機靈得多,為何在這要緊關頭如此糊塗!」
陸騁微皺了下眉心。
他不喜歡母后總拿他跟陸馳比較。
即便皇兄已經駕崩了,即便猜到母后故意激他,陸騁還是中了這激將之法。
他低頭盯著太后,沉聲挑明:「我再說一遍,杯弓蛇影的是您,不是他。以大皇子的處境,他巴結您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有言外之意?如今他與梁侯都耐著性子按兵不動,因為您受了這點冒犯,我就站出來宣戰,豈非逼迫他倆聯手對付我?收收火氣吧,母后,您不想忍也得忍,有帳秋後再算。」
太后見他終於不再裝傻充愣,反而鬆了口氣,畢竟她此番召見,就是想要陸騁親口表明不會讓大權旁落。
但她對陸騁的態度還是很不滿意。
要換了大兒子陸馳,絕無可能明擺著說這種委屈自己生母的不孝之言,多少會找個其他由頭先安撫她。
所以,她帶點嫌棄地抱怨:「都知道燕王殿下睥睨天下,悍勇無雙,沒想到是怕了?這倒是奇了,你手裡握著幾支軍隊?他二人在你面前算得了什麼?竟讓你如此謹慎退讓?」
「既然能坐收漁翁之利,為什麼要先站出來自損八百?」陸騁眯起眼譏諷:「交戰前先為對手獻祭戰力?這自斷一臂的謀略不適合兒臣,且邊疆韃靼蠢動,戶部的銀兩被您調去大半修皇陵,萬一內外爭戰一起來,誰給我籌集軍餉?」
太后一肚子火氣差點飆出口,但想想又擔心這時候跟唯一的兒子撕破臉,會鬧出大問題。
只能硬生生地吞下怒氣,氣得抖著嗓子努力轉移話題:「你說得也有道理,但往後你若有這些思量,也該先告知母后。」
陸騁沉默片刻,說:「明日一早,還得參加皇兄的齋醮大典,母后歇了吧,兒臣告退。」
太后張了張口,又不敢強迫他給出承諾,只神色不甘地目送小兒子離開。
暖閣里死沉沉地寂靜,她轉頭,看著那扇窗子發呆許久,卻已想不起來當年柱子上的八卦鏡有何用途。
太后滿心惶然。
兩個月前,皇帝在秋闈獵場上被韃子的刺客埋伏,一箭穿心,驟然駕崩。
依循祖制,應當立嫡立長,讓前皇后的兒子陸淵即位。
但前皇后的嫡長子現在才剛滿三歲,無法執掌朝政。
大臣以擔心動搖國本為由頭,站隊押寶,各擇明主,主要分為大皇子和三皇子兩方勢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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