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聽鄧姣的家世,好奇她年紀這么小,如何當上戰神的軍師。
鄧姣不便透露身份,只能把話題轉到這對牧民夫婦身上。
細談才得知,這對牧民原來是附近這一整個遊牧氏族的族長。
他們之所以在軍營附近駐紮,是為了作為各個部落的樞紐,為軍隊提供臨時補給,堅持到糧草抵達邊疆。
所以,族長夫婦坐在鄧姣這頭,與她談論各部落一致抗敵的計劃與決心。
桌子那頭的大齊戰神,在陪牧民的孩子們閒聊。
兩個想加入軍隊立下戰功的男孩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問題都敢問。
但他們的官話口語水平很有限,叫人聽得很費勁。
陸騁胳膊搭在膝蓋上,豎著耳朵皺眉仔細分辨,連蒙帶猜地嘗試理解這兄弟倆在說什麼。
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義憤填膺,大概意思是:其他部落有人貪便宜,去中原採購了貨品,私下裡跟境外的敵寇做交易,被他們部落的漢子抓住,狠狠懲罰了。
陸騁點點頭,說:「很好,你們做得好。」
牧民兄弟倆沒聽出燕王想結束交流,以為大人物就是如此言簡意賅,被這麼一夸,頓時熱血沸騰。
年長些的大哥忍不住疑惑,問燕王為什麼從前境外的部落去京城朝貢,都能「薄來厚往」。
兀良哈的馬匹速度確實很快,但部族之間的交易,賣不到太高的價格。
每回朝貢,大齊皇帝主要就是盛讚這些戰馬結實健壯養的好,然後對朝貢的使節賞賜得盆滿缽滿。
這價值通常比他們的貢品高出幾倍。
牧民男孩對此很不解,認為天朝上國的帝王吃了大虧,每次都被狠狠宰一頓,所以他壯著膽子,給燕王戳穿這個真相。
陸騁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告訴他們:「朝貢,是為了迫使邊境外邦依賴大齊提供的物資,不通商則是限制他們的發展。侵擾邊境的都是些已經壯大的聯盟部落。狼群攢夠力量,必然惦記著中原這塊肥肉,能用些蠅頭小利牽制大部分外邦,何樂不為?」
熱血沸騰的牧民兄弟倆聽完,眼神變得茫然。
一陣沉默過後,五個孩子轉身圍成小圈子,用自己部落的語言,探討大齊戰神剛才說的話。
討論半天,都沒討論出結果,不太明白燕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剛才跳舞的長姐最終給出結論:「戰神殿下說了該這麼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要再勸了。」
「姐姐不愛跟人講道理了?」二妹壞笑著揶揄她:「這花環還沒戴到戰神的頭上,姐姐的心就向著外頭的漢子了。」
「呀!別胡說!」大姐臉漲得通紅:「燕王好像聽得懂我們的話!」
二妹聞言猛一哆嗦,轉頭緊張又畏懼地偷看燕王。
見燕王面無表情地在喝奶酒,二妹立即回身推了姐姐一把:「姐姐又嚇我!」
「真的!」大姐皺眉小聲呵斥:「你們不要亂說話。」
最小的三妹笑嘻嘻地反駁:「漢人聽不懂我們說話,上回燕王凱旋,薩日娜和德勒格爾躲在後頭,大聲叫他『夫君』,他都沒反應。」
「我也聽見了的。」二妹跟著小聲起鬨:「不信我叫給你看,」她微微側頭偷看向燕王,清了清嗓子——
「適可而止。」陸騁先一步轉頭看向那群孩子,轉而用較為生澀的當地語言警告:「我確實能聽懂你們的交談。」
孩子們一下子嚇傻了。
長姐趕忙膝行上前,伏身謝罪,被燕王阻止。
對面還在跟牧民夫婦交談的鄧姣警惕起來。
剛才她餘光注意到,陸騁一直在跟那兩個男孩交流。
此刻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頭戴花環的小姑娘爬到陸騁身邊,開始用鄧姣聽不懂的語言急切地談論些什麼。
那牧民女孩兒臉紅到耳根。
這讓鄧姣有點狐疑。
她一直不太相信陸騁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
這男人幾乎每回都能輕而易舉撩撥得她臉紅心跳,絕對不完全是因為他的顏值和身材。
鄧姣很想知道他在跟牧民家的姑娘聊些什麼。
有點不爽。
這傢伙剛才還在詆毀周季北對牧民姑娘熱情配合。
一轉頭,他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呢?
周季北可沒把人姑娘哄得臉紅耳熱的。
鄧姣深吸一口氣,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主動敬牧民夫婦一碗,仰頭一口悶了。
本以為這酒度數低,當飲料喝了,沒想到一碗下去,很快就開始恍惚起來。
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