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司梵渾渾噩噩地憑本能往前走,大腿累到麻木,直到聽見隱隱約約的水聲,才猛然從混沌中回神。
嘩啦!嘩啦——
磅礴的雨聲里,游司梵聽見與之全然不同的水流聲。
「水……到了,終於到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身軀莫名多一股衝勁,硬生生越過身前的司子天,往水聲的方向趕去。
水!
是水!
游司梵握著塑料水瓶,眼眶濕潤,幾乎要落下淚來。
擦肩而過的剎那,視線里只有一角水面的游司梵完全沒在意司子天。
他沒有看見,肥碩的男人志得意滿,注視他的視線,像終於得逞的毒蛇。
不。
比毒蛇還要惡毒一萬倍。
司子天沒有再往前走,而是讓出身位,漸漸倒退回被高聳入雲樹木所遮掩的陰暗。
幽微的午後,比黃昏時候還要昏暗的天色里,男人盯著自己的堂弟,如同在看一個奔赴死亡的將死之人。
「好死不送。」
司子天低聲道出告別,徹底隱沒進沒有方向的來路。
「再見。」
等游司梵反應過來,在可以稱得上波濤洶湧的洪流前停下腳步時,司子天早便消失不見。
這裡的土地比休息區更濕潤。
或者說,休息區過於濕潤的泥地,正是源自這條泛濫的小溪。
曾經的小溪——
如今的,洪流。
水流湍急而下,游司梵勉強可以辨認出它還未泛濫時候的岸邊,但那已經成為過去式。
想抵達那個被淹沒的岸邊,游司梵可能先得在流速巨快的洪流里轉個幾周,變身七零八碎的零件兒,才能過去。
他根本不敢靠近河流,但徹底抽身離開也來不及了。
並且,不是他在玩命靠近河流,而是山洪在持續泛濫——
先不討論濁黃的山洪水能不能喝,他會不會脫水而亡。
半分鐘前還在一米之外的水流,轉瞬翻湧到游司梵腳面!
踩著生命紅線,強行灌了半瓶子水的游司梵起身,拔腿就跑。
——再不離開,恐怕在渴死之前,他就會先被山洪捲走沖死了!
*
「啊啊啊哥!!家裡面的水怎麼全變成黃色了!還越來越髒!」
半山別墅,聞靜在廚房發出慘叫。
「我們家不是引的山泉水嗎?一直是最清澈的,水質超級好!直接喝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