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程非禮勿視,視線很克制,並未往淋浴內室看上一眼。
絲毫餘光也無。
內室的水流聲停頓一瞬,仿佛是游司梵覺察到作怪鈴聲的死亡。
但一息過後,游司梵什麼也沒說,水聲又若無其事地繼續響起。
好一個自欺欺人。
犧牲自己受傷後虛弱的身體,換取岌岌可危的,紙糊般的平靜。
聞濯氣笑了:「傷口不疼麼?」
裡間的游司梵顯然有備而來,分毫沒有剛才狼狽的慌亂,張口就答。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
游司梵直接已讀亂回。
聞濯:「……」
聞濯:「?」
游司梵鎮定自如,拋出下一句:「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可能是覺得順口,游司梵又接著往下多背一句。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常咨嗟!」
「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所謂另起爐灶,拆東牆補西牆,不外如是。
游司梵以一扇磨砂浴室門為界,切身演繹,教導聞濯什麼叫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詩詞大亂燉,何嘗不是一種新型裝睡。
沒有邏輯的回答中暗藏玄機,核心思想是讓聞濯知難而退,在AI亂答的戰鬥中敗下陣來。
死心吧。
你是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有用信息的。
只會得到一大堆屎山代碼噠!
聞濯:「…………」
聞濯:「哈。」
原來人無語至極是真的會笑。
片刻前故意裝出來恐嚇游司梵的冷淡不翼而飛,面容凌厲的青年搖搖頭,與黑夜同一色澤的瞳孔里,儘是生動的無奈。
還有微不可見的縱容。
「你注意一些,動作輕一點,別又碰到水了,」聞濯音色低沉,「我去拿藥。」
這次游司梵的回覆很快。
「我可以吃辣,但是吃多了會胃疼,燒的難受。」
這是一句比詩詞背誦還要莫名其妙的回答,與聞濯的對話邏輯不能說一樣,只能說毫無關聯。
聞濯眉梢一挑:「所以你有藥物過敏嗎?有沒有什麼藥,是你不能用的。」
游司梵停滯兩秒。
「我還挺喜歡吃甜食的……就是,甜口的菜,還有甜品,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