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作為第一目擊證人,游司梵,為什麼你不勸架?或者說,在事情醞釀到無法挽救的地步前,拉開他們?」
這是一個很嚴厲的話題,幾乎把游司梵架到火坑上烤。
游司梵眨眨眼,還未來得及說話,他旁邊的鄰居大叔先摁捺不住。
「警官!您問話也得講基本法呀?小梵他又不是嫌疑人!從小到大都是好孩子,三好學生!您犯不著這樣問他!我也是目擊證人,這個問題我就可以回答您!」
鄰居大叔挺直腰背,拍拍肚子。
「警官,你考慮一下實際情況,勸架?拉架?讓小梵把他那對瘋子叔嬸拉開?天爺啊!我這個體格都沒做到的事情,連我都被打成這樣,剛才在調解室又莫名其妙多挨一頓打,就小梵他那副小身板,剛靠近不得被打飛了?我看不止!腦震盪都有可能!」
他嚷嚷道。
「不帶您這樣苛責孩子的!他明擺著做不到啊!」
他的話語很直白,對前輩警官的反駁毫不留情,眼鏡警員膽戰心驚,往旁邊反覆觀察,敲字的手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將這番話記錄下來。
不料他的前輩被這樣一番話嗆下來,表情分毫未改,示意他如實記錄後,便繼續問話。
態度依舊專業。
只是選取的問題,和言語的措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鏡警員總覺得前輩溫和許多。
「游司梵,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
游司梵很輕地笑一下。
「因為我知道,我沒有能力勸架,沒有辦法把已經做好決定的叔嬸拉回來。一直都是這樣的……三年來,從我開始寄住在叔嬸家開始。」
「他們想對我好,或者對我壞,今天對我露出無關要緊的敷衍笑臉,明天就有可能讓我吃癟,他們是很自我中心的人,我只是一個引發話題的源頭,後續的發展,其實和我是不是、在不在,都沒有多大關係。他們並不在意我,他們三個人,是一個團體,自說自話,自顧自地互相埋怨,我是他們爭吵的理由,是他們撕破臉的藉口和現成的砝碼,但不是他們願意關注的人,所以他們無論是想打架還是別的什麼……」
游司梵很是平靜。
「……我都插不進去,我也無足輕重,沒有資格左右。」
前輩警官沒有評價游司梵這番近乎剖白的話語。
他只是在這場筆錄的末尾,問了一句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
「這三年來,你過的好嗎?」
游司梵眼眸抬起,對上他的視線。
那是一雙染上風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