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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沒有了。

唯有一個標黃的指示牌昭示此處並不平靜。

大大的感嘆號列於其上,警告往來車輛減速行駛,此為事故多發路段。

聞濯緩緩停好車,游司梵沉默下車,在車邊站了一會。

凜風嗚嗚吹拂。

聞濯隔去降下的車窗,看見游司梵把面龐埋在臂彎,肩頭不明顯地顫抖。

少年清瘦的身軀包裹於防寒服里,帽子巨大的毛邊足夠淹沒他。

游司梵就這麼微微彎腰,被車窗邊框限制住,在一方小的可憐的空間裡,無聲哭泣。

西北的天地寬廣無際,但游司梵限制在車的金屬框架中,沒有邊際的天從此擁有桎梏,連呼吸的空氣,也染上無法甩脫的沉重。

只有游司梵自己才可以掙脫這些枷鎖,旁人無能為力。

聞濯微不可聞的嘆息彌散於車內。

五分鐘後,游司梵抬起腦袋,鼻頭和眼睛通紅,睫毛凝出冰霜,白閃閃地掛在末端,像被寒風吹皺的蘋果。

他防寒服哭濕了一塊,深色的灰橫陳於臂彎,可憐又滑稽。

游司梵悶悶地繞到車尾箱,揮揮手,示意聞濯開啟。

聞濯一瞬明悟,聯想到出發前游司梵遮遮掩掩的行為,大概猜到他要做些什麼。

果然,游司梵穿著略顯臃腫的厚衣,仿佛企鵝一般翻找行李箱,翻呀翻呀,翻了大半天,終於從裡面翻出來一束精心保存的乾花。

——是聞濯在入冬前,最後一次換下來的矢車菊。

那麼遠的路途,將近兩千公里的顛簸,游司梵不知是何時將它留存下來,在W城自己獨自把它製成乾花,又裝在紙盒裡牢牢固定,硬是一片花葉都沒落,完好帶到西北。

幽藍色明媚如初,西北凌冽的風吹過,花瓣顫動,仿若還擁有盛放的生機。

游司梵小心放好紙盒,對著後視鏡里的聞濯揚起一個笑,有狡黠的意味。

還有告別的釋然。

「哥哥,你不許下車。」他說,「我自己一個人來。」

游司梵「砰」一下闔上車尾箱,阻隔寒風湧入車廂,也阻隔聞濯從後視鏡觀察他的笑容。

很多年後,聞濯仍舊記得這個除夕白晝。

聞濯看見游司梵懷抱那束矢車菊,很仔細地將乾花護在懷裡,不叫風捲走任何一片花葉,看見他慢吞吞地走到方才默默哭泣的位置,看見他重新進入那片被車窗框架限制的狹小天空,看見他蹲下身,自然而然地打破桎梏,回歸廣袤無垠的天地。

框架和界限一直皆在,就在原地,沒有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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