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太方便贖罪。周圍沒有長時間停車區。我,也就是駕駛員,下車的話,算違反交通法規。」顧熠闌看著慢慢挪動的老奶奶,道,「而且,老人家可能不樂意讓我扶。」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顧熠闌還是將車停在了白線之後,等待著離斑馬線還有一段距離的老奶奶緩緩走過去。
兩分鐘過去,老奶奶終於來到了路口,拄著拐杖,邁上了斑馬線。
顧熠闌微微側首,問身旁的少年道:「打算怎麼算帳,可以跟哥哥透露嗎?」
原本蘇澤歲還覺得那種算帳的方式有些難堪,聞言,頓時得意洋洋地揚了揚下巴,神秘地道:「不可以哦。」
顧熠闌故作失望地嘆了口氣,道:「行吧。」
又五分鐘後,等老奶奶笑著朝他們點點頭、走過路口後,顧熠闌才踩了油門,一路飛馳,帶蘇澤歲到了A大實驗樓。
久違地再次見到蘇澤歲,鞏創激動壞了。
顧熠闌的小妻子居然還在!太好了!又有事可以幹了!太棒了!
鞏創本就是個話癆,此時久別重逢、心情激動,忍不住就跟蘇澤歲寒暄起來:「弟弟,這幾天怎麼沒來找哥哥們玩?我,還有你計宇星哥哥,都很想念你。你要是還想旁聽組會,隨時歡迎哈。」
就算是面對曾在線交流過很多次的鞏創哥哥,蘇澤歲還是很害怕、不太敢說話。
他捏著衣角,支吾地解釋道:「我、我回家了。」
但鞏創卻沒發現少年的窘迫,還自以為是熟人地拍了拍蘇澤歲的肩膀,惹得少年微微一顫,整個人如芒刺背。
「回家了?跟你家裡人聚了聚是嗎?也對,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實驗室。不過嘛,正所謂在家靠家人,在外靠朋友。你既然來了我們實驗組,有什麼問題隨時發消息找好兄弟,就比如我吧……」
鞏創說著說著,感覺實驗大褂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一看——
【一十一維:你的嘴是機關槍嗎?】
鞏創一愣,茫然地看著站在少年身後面若寒霜的顧熠闌,手中下意識扣了個問號過去。
【一十一維:閉上。】
發完這條消息,顧熠闌就雙手插兜,帶著社恐到生理性發抖的少年,大步往獨立辦公室走去。
大有一副「走,我們不理他」的架勢。
鞏創看著微信上那冷漠到了極點的兩個字,懵了幾秒,然後猛地轉頭,看向身後逐漸走遠的兩人。
那兩人挨得很近,顧熠闌罕見地微微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薄唇輕啟對少年輕語著什麼,聽不太清。但看那眼神,顯然不是「你的嘴是機關槍嗎」之類冰冷的話。
而少年抿著軟唇,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但看那閃著亮光的眼眸,顯然不是害怕、逃避之類的負面情緒。
「好兄弟」鞏創站在原地,在風中凌亂,感覺自己頭頂越來越亮,好似一顆沒有自知之明的電燈泡。
……
「這幾天有攢不會做的題目嗎?」顧熠闌幫少年把書包打開,將裡面的學習用品擺在桌面上。
「有。好多。」蘇澤歲戳了戳男人的手臂,整個人蔫蔫地道,「你不能走。」
顧熠闌應了一聲,道:「不走。這半個月以你為中心。」
蘇澤歲對了對手指,有些焦慮道:「我、我考不過怎麼辦?」
「校賽麼?」顧熠闌淡淡道,「以你相親時第一次問我題目的水平,就可以過。」
「真的嗎?」蘇澤歲有了點信心,但還是沒什麼動力,「你為什麼要學習呀?是不是……答應了誰?」
他記得上次顧父顧母說,顧熠闌學習物競是因為某個不知所云的承諾。
他猜測,應該是顧先生小時候答應了某個人某件事,然後一直遵守著諾言,堅定不移地學了下來。
「偷聽哥哥說話?」顧熠闌挑了挑眉梢。
「唔。」見偷聽被發現,不占理的蘇澤歲,只能假裝自己很忙地打開了毛茸茸文具袋,拿出黑筆,又翻開競賽書。
顧熠闌接過他手中的筆,在競賽書上圈了幾道題目,道:「大概這個難度。」
男人對物競書和各種競賽難度相當熟悉,翻書的過程中,蘇澤歲甚至連題目都沒看清,只能看到它們被快速略過的殘影。
顧熠闌手起筆落,字跡鋒利而肆意,莫名讓人感覺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蘇澤歲懸著的心落了地,捂了捂胸口,感覺熱流湧起,倏然又聽身旁站著的男人道:「沒有什麼承諾,那也是騙他們的。」
蘇澤歲一愣,詫異地看向某位面不改色、行騙無數的大騙子。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幹什麼。各科競賽和其他知識技能都有學。」
顧熠闌神情不像是在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