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菊頓時詫異不已,皺眉道:「二娘莫不是還惦記著報官?」
林秋曼沒有吭聲。
林清菊急了,脫口道:「你是不是瘋了,韓三郎都已經來求和了,並且還有韓老夫人替你撐腰,往後你在韓家有頭有臉,前程不可估量,怎麼還要胡攪蠻纏?」
林秋曼耷拉著頭不說話。
林清菊恨恨地掐了一把,「你說話呀,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林秋曼被掐疼了,吃痛道:「好姐姐,我跟韓三郎是不可能破鏡重圓的。」當即把蘇家,林家和韓家的恩恩怨怨一股腦講了,驚得林清菊說不出話來。
室內一時陷入死寂,林清菊隔了許久才頭痛道:「你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喲!」
林秋曼反駁道:「這孽可不是我造的,是大哥造的。」
林清菊被噎得無語,林秋曼嚴肅道:「我琢磨著,大哥估計還不知道韓三郎已經知道事情的來去脈了。」
「你真認為大哥對蘇家……」
「咱們先不提大哥,若你是韓三郎,被林家如此折騰,日後又當如何?」
「這……」
「阿姐,二娘很是艷羨你與姐夫能琴瑟和鳴,我這輩子不求別的,只想求得如意郎君一心一意待我,可是韓三郎不是那個人。」
林清菊看著她,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先前頂著莫大的壓力拋出思過書鬧得滿城風雨,總算換來韓家求和,結果還沒高興兩天,又得知了這事,真真是一波三折!
林清菊心神不寧道:「這事若是鬧到公堂上,母親和大哥定會被氣瘋。」
林秋曼:「若是不鬧,阿姐可又忍心看著二娘進那火坑,被韓三郎日日磋磨?」
林清菊眼皮子狂跳,陷入兩難。
林秋曼冷靜道:「這事壞就壞在蘇小小並非一般的風塵女子,韓商也非紈絝之流。他倆患難與共,經過了此番波折,那蘇小小已然在韓三郎的心裡頭生了根,誰也別妄想著能拔掉。」
「問題是對簿公堂便是與韓家徹底鬧翻,你可曾想過後果?」
林秋曼閉嘴不語。
林清菊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一定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你讓我想想,好好想想。」
「沒有兩全其美,要麼我成全兩家的顏面葬送下半生,要麼就是撕破臉皮。至於韓三郎,你就別痴心妄想著他能待我好。反正他跟蘇小小已經不可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拉我去陪葬。」
「二娘莫要氣餒!」
「阿姐,我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如果不趁熱打鐵徹底擺脫忠毅伯府,往後二娘就甭想有新生,一輩子都得在那個泥潭裡掙扎。倘若這就是二娘用死換來的下半生,不要也罷。」
「二娘!」
「阿姐你是最心疼我的,你能眼睜睜看著我被怨憎吞噬,面目全非嗎?」
「別說喪氣話!」
「這條路二娘沒得選,只能咬著牙往前沖!」
林清菊被她說得心煩意亂,語氣不由得拔高,「一旦你跟韓家交惡,林家定也容不下你,你可有考慮過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林秋曼賭氣道:「大不了被大哥趕出家門。」
林清菊呵斥道:「糊塗!林家是你最大的倚靠,若是離了林家,你一個女郎家,往後可要怎麼活?」
「不怕,我有嫁妝傍身。」
「二娘太天真!古有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一無子嗣,二無夫家,唯有娘家才是你最大的仰仗。若離了林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娘子,拿什麼去謀生?」
林秋曼垂首不語。
林清菊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狠下心腸道:「原先我想著若思過書沒能把韓家引來,與他們撕破臉倒也值當。可現如今他們來求和了,並且是韓老夫人親自來的,這已經是天大的臉面。就算往後韓三郎要磋磨你,總得顧慮韓老夫人,你也不至於太遭罪。」
「阿姐!」
「你聽我說!哪家的媳婦不是靠熬的,就拿我與你姐夫來說,也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你回了韓家,日後有了子嗣,便能穩穩噹噹地坐穩你的主母之位。與其離了林家無所依靠,還不如韓家那個火坑。」
「阿姐你這是要害我啊……」
「二娘,女郎家在世多有不易,思過書已經算得上驚世駭俗了,你若執意與韓家鬧翻,便是徹底的孤立無援。與其去謀求一個未知的定數,還不如現今的安穩實在,至少後半生有了仰仗,你也不用活得太辛苦。」
聽了她的言語,林秋曼低頭沉默。
林清菊繼續勸道:「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從小嬌生慣養,沒當家不知窮人滋味,一旦日子過得不如從前,便會知道所謂的有情郎是多麼的可笑。那韓家雖不如你意,至少能讓你享榮華富貴,不用為生活操勞,這已經比大多數女子要幸運得多了。」
林秋曼繼續保持沉默。
林清菊急道:「二娘你說句話,有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