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慢條斯理放下湯匙,清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下達命令道:「此案算不上複雜,讓馬縣令在三日內把案子結了,你親自監督。」
賀倪道了聲是,便又匆匆走了。
宋致遠聽出了苗頭,偏過頭問道:「林家小娘子惹事了?」
李珣斜睨他,知道他又要八卦,一句話堵死他的嘴,「你前妻與林二娘有幾分交情,托我護她。」
果不其然,提到前妻大長公主,宋致遠乖乖閉嘴,老老實實地蹭飯,絕不多言。
李珣清淨了好一陣子。
賀倪一離開晉王府就直奔東縣府衙,特地調派了經驗豐富的司法參軍前去助馬縣令破案。
上頭施壓下來,馬縣令不敢懈怠,親自走訪平遙巷,打聽趙家的後宅情況。
街坊鄰里均知趙家後宅不睦多時。
昨天案發馬縣令就把趙家院看管,禁止他人出入。
司法參軍何鳳甲察言觀色,審問下人很有技巧,顛三倒四,專下套子。
一眾家僕挨著進屋接受盤問,最後鄒氏身邊的苗婆子經不住他磨纏,說漏了嘴。
原來趙大郎的兒子趙溪並非他親生,主母姜氏察覺到後心生疑竇,她們怕東窗事發,便起了殺心,於是才有了這茬。
趙大郎晴天霹靂,他就只有趙溪一個兒子,怎知竟白養了十多年!
抓到了破綻,馬縣令等人專攻鄒氏和苗婆子,又是恐嚇又是威逼,兩人不堪折磨,將事由全盤托出。
十多年前鄒氏在鄉下產子,結果產下的是死胎。
苗婆子出餿主意,花錢買下一個男嬰替代,便是趙溪。
由於當時是趙老太爺的孝期,趙家人都在祖宅守孝,這事便被她們瞞了下來。
鄒氏覬覦正妻之位,想把握更多籌碼,努力拼兒子,皆不遂願,只生了兩個女兒。
主母姜氏早年身體虧空落下頑疾,本以為熬到她死後便算出頭了。
哪曉得機緣巧合之下趙溪身份引得姜氏猜疑,發現她暗暗查訪後,鄒氏犯糊塗起了殺心。
端給姜氏的菜粥本來是有兩碗的,一碗下了藥,一碗則乾淨。
鄒氏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結果陰差陽錯,吳氏不知情端給姜氏的菜粥是下了藥的那碗。
姜氏用過後當時沒有反應,後來到了梨園同林秋曼會面毒發身亡,讓林秋曼背了鍋。
這便是案情的大致脈絡。
馬縣令聽完震怒不已,猛拍桌子道:「這等心思毒辣的刁婦,包藏禍心罪該萬死!」
鄒氏和苗婆子入了獄,死刑肯定是跑不了的。
趙大郎渾渾噩噩,辛苦養的兒子來路不明,操勞一輩子的妻子被妾室毒殺,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悔恨起來,承受不住打擊痛哭得暈厥過去。
趙老夫人更是一病不起,一輩子偏袒鄒氏,結果害得趙家落到如此下場,以淚洗面,悲不自勝。
馬縣令等人把案件細節弄清楚後,林秋曼果真在三日內洗清了冤屈。
蓮心和張氏前來接她回朱家院,路上林秋曼詢問起那日去搬救兵的情形,蓮心囁嚅道:「奴婢在王府大門前喧譁時可被晉王嚇壞了,他好生威儀,令人生畏。」
林秋曼不以為然,「人家好歹是親王,哪能沒有派頭呢。」又問,「他傳你問話時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小娘子明知挑訟會挨板子,還去做。」
「還有呢?」
「奴婢把小娘子交代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說他的宅院裡死了人讓他管管,他當時被氣笑了。」
「……」
林秋曼默默地別過臉。
到了朱家院,周氏吩咐綠夏拿柳條佯裝抽打林秋曼,祛除晦氣,並且在進門前還讓她跨了火盆。
沐浴的熱水已經備好了,林秋曼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
換上一身乾淨衣裳,周氏替她絞頭髮,笑盈盈道:「這院子蠻好的,你是怎麼租典到的?」
林秋曼嘚瑟道:「一年才十兩銀子呢,占了便宜吧?」
周氏試探問:「你從哪來的門路?」
「阿娘明知故問,那隻帝王綠難道這麼快就忘了?」
經她一提醒,周氏才覺得不可思議,「你真跟華陽府攀上了交情?」
「不然呢,我怎麼進去的就怎麼出來,毫髮無損,倘若沒人庇護,哪能這麼快脫身?」
周氏沉默。
林秋曼知道她的心思,說道:「阿娘,我不想回到那四方宅院,您看我如今左右逢源,也無需為我操心了。」
「喲,攀上貴人就不得了了。」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