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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娟渾渾噩噩的雲裡霧裡,她明明記得自己在禪房裡小憩,難道是做了夢?

正迷迷糊糊時,一隻細白的手忽然伸到她腳邊,抓住了她的腳踝。

「啊」的一聲驚叫,春娟被眼前的人嚇得失了魂兒。

只見一個女人滿臉青紫地望著她,襤褸衣衫上血痕累累。

她戴著鐐銬,好似斷了腿,困難地爬向她,艱難呼喊:「娟兒,救我……娟兒……」

那聲「娟兒」如一道驚雷炸到心裡,春娟驚恐地爬起身,這才看清楚門口站著牛頭馬面,殿裡的幾道人影鬼氣森森,直接把她嚇跪了。

戴著鐐銬的女人吃力地朝她爬去,啞著嗓子說道:「娟兒,救我,救我……」

春娟嚇得花容失色,不斷往後退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別來纏著我!」

女人陰深深地望著她,緩緩扒開衣襟,頸項上一顆刺目的紅痣把春娟嚇得出了一身白毛汗,她哆嗦道:「你,你是娘子?!」

「娟兒,我是袁娘子啊……你忘了我嗎?」

春娟徹底炸毛,激動道:「你不是袁娘子!她在牢里!她不可能出來!」

那女人默默地折斷自己的手,放到嘴裡啃食起來。

春娟差點嚇尿了,受驚四處逃竄,卻被勾魂使者拽回來扔到供桌前。

女人弄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尖細的嗓音令人頭皮發麻,「娟兒,我好冷啊,昨兒晚上黑白無常把我勾到了地下,他們告訴我,說我已經死了……」

春娟蜷縮成一團,哭著擺手道:「冤有頭債有主,娘子你既然已經死了,往後娟兒一定多給你燒紙祭拜。」

「我死得冤啊,娟兒,他們說是你把我害死的,是不是啊娟兒?」

「我沒有,娘子,我沒有害你!」

供台上的赤面人冷不防呵斥道:「春娟,袁世蘭說她有冤情,讓牛頭馬面把你勾到地府來問問,你若敢隱瞞,就別想還陽了。」

春娟心裡頭一咯噔,忙道:「鬼君,奴沒有害人!」

「有沒有害人,喝下這碗陰陽水,一看便知。」

勾魂使者送上一碗水,春娟卻不敢接。

「喝下陰陽水,一生罪孽皆可明了。你若清白,便放你還陽,反之,則跟我們回地府。」

春娟到底心虛,偷偷瞥了兩眼,冷不防掀翻那碗水,朝大門跑去,卻被牛頭馬面粗暴地扔到了供桌前。

她再也經不起恐嚇,哭求道:「我招!我招!求鬼君饒我一命!」

「你若如實招來,本官自會酌情寬恕!」

春娟連連磕頭,語無倫次的把陷害袁娘子的所有過程詳述了一番。

鬼吏要求她寫證詞,她提著筆,哆哆嗦嗦地寫了,不敢有絲毫隱瞞。

蓮心識得一些字,站在旁邊盯著,謹防她亂寫。

眾人相互對望,不由得暗暗偷笑。

本以為大功告成,誰料春娟寫著寫著,外頭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她愣了愣,不再落筆。

殿內的人們全都懸了心。

春娟頓生疑慮,偷偷地瞥了他們幾眼,心裡頭愈發覺得怪異。

外頭說話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林秋曼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春娟不知從哪裡借來的力氣,忽然一把推翻旁邊的蓮心,衝到門口。

家奴趕緊攔住她,她高聲呼道:「救命啊!救命啊!」

震耳欲聾的呼救聲把家奴嚇著了,一不小心讓她脫了身,衝到了外面。

林秋曼氣急敗壞道:「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一行人連忙追去。

剛進齋院不久的李珣和老陳聽到動靜頓生困惑,老陳忙到前面去探望。

春娟一看到他,高聲呼救道:「救命啊救命!」

轉瞬,幾個妖魔鬼怪跑了過來。

見此情形,老陳大驚,立馬折返回去把自家郎君護到身後。

跑出來的家奴沒料到會在這裡撞上晉王,頓時傻了眼。

方才蓮心被春娟推翻丟了面具,李珣一眼便瞧見了她。

林秋曼跑得正急,猛然見到李珣,立馬頓住身形,嘴裡罵了句娘,當機立斷折返回去,卻被李珣叫住,「林二娘!」

蓮心和家奴紛紛跪到地上,大氣不敢出。

老陳望著眼前的一群牛頭馬面,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林秋曼背對著他們,恨不得捶胸頓足,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就大功告成的……

李珣驚疑地朝她走了過去。

林秋曼內心掙扎了半晌,才規規矩矩地轉過身跪到地上,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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