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林秋曼已經聽得起繭子了,索性閉嘴不語。
誰料李珣道:「明早回京。」
林秋曼急了,拒絕道:「不回!」
李珣冷臉看她。
林秋曼不服氣,這官道又不是他開的,碰上被莫名其妙訓一頓,心裡頭窩了邪火,犯嘀咕道:「咸吃蘿蔔淡操心。」
「你說什麼?」
「殿下微服出巡與奴毫無干係,您走陽光道我過獨木橋,各不干涉。再說您到吉州辦事,奴姐妹倆去并州,對您毫無影響,何故板臉訓人。」
「不知天高地厚,并州山高路遠,倘若遇到賊寇流氓,你兩個官家娘子往哪裡逃?」
林秋曼不耐煩閉嘴。
李珣嚴肅道:「我位高年長,訓你幾句還不高興了?」
林秋曼盯著他細細打量了陣兒,默默腹誹他倚老賣老。
明明年紀輕輕,非要老氣橫秋,她索性打擊一下他的自尊心,一改先前的態度,語重心長道:「方才五郎一番訓斥,倒令奴想起了早逝的父親大人,他生前也如您一般,諄諄教誨,令奴很是感慨。」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李珣的臉僵住了,不知是什麼表情。
林秋曼繼續作死道:「啊,當初父親大人生氣時也像五郎這般!」
這話把李珣氣得不輕,臭臉道:「滾!」
林秋曼總算得到解脫,屁顛屁顛地滾了,並在關門時殷情道:「天色不早了,五郎早些歇息,明早還得趕路。」
李珣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林秋曼規規矩矩地把門關上,留下表情漸漸裂開的某人。
父親大人著實把他氣壞了,他不過大她六歲,居然把父親大人都搬出來了,莫不是嫌他老?
想到此,李珣的心裡頭很是不爽。
他才二十六,又不是六十二!
林秋曼回到房間後,林清菊忙走上前,小聲問:「真是殿下親自來了?」
林秋曼點頭,不快道:「把我訓了一頓。」
林清菊心裡又驚又喜,喃喃自語道:「倘若他親自去吉州查辦,四郎若運氣好,定能安然無恙。」
姐妹二人坐到椅子上,林秋曼安撫道:「微服出巡多半是去那邊的,不過脾氣不好,咱們可莫要招惹。」
林清菊打趣道:「你跟他好像很熟絡的樣子。」
林秋曼擺手,「挨訓的交情不提也罷,咱們早些睡,明天還得趕路,最好是越早到并州越安全。」
林清菊「嗯」了一聲,三人擠一張床過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幾人用過早食見到兩個陌生郎君,忠叔說他們是晉王府留下來的護衛,晉王一早離開時下了命令,讓他們護送。
林秋曼簡直受寵若驚,看來昨晚沒白挨訓。
李珣一行人策馬飛奔,星夜兼程趕往并州。
林秋曼她們則在後頭緩行,沿途書信報平安,以免家人擔憂。
一路風塵僕僕抵達并州地界,當時刺史賈震並不知道晉王會親臨。
突見家奴拿著信函來尋,他困惑地拆開,心裡頭震驚不已,當即前往青龍客棧。
李珣一襲茶色圓領窄袖袍衫,腰束革帶,頭戴小冠,如青鬆勁竹般站在窗前凝視底下匆匆進客棧的賈震。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老陳的聲音,「郎君,賈刺史來了。」
「進來。」
老陳推門,賈震畢恭畢敬地走了進去,跪地行禮道:「并州刺史賈震,拜見晉王殿下。」
李珣做了個手勢,賈震緩緩起身。
他一張國字臉,敦厚溫和,莫約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常服,微微躬著身子聽後差遣。
「如今的吉州是何情形?」
賈震慎重道:「回殿下,暫無異動,仍舊跟先前一樣只進不出。」又道,「卑職失職,若非京中傳來消息,并州竟還不知道渭城情形,兩州相隔不過數里,卻成了睜眼瞎,還請殿下降罪。」
李珣背著手道:「吉州劉國棟有意遮掩,你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當務之急,我要弄清楚渭城縣令秦秉南是否存活。」
賈震:「卑職這就派人進渭城探查。」
李珣點頭,「你且記住,勿要驚動他人,若秦秉南活著,先把他撈出來再做打算。」
「是。」
「我來并州的消息切莫泄露出去,勿要打草驚蛇。」
「卑職明白。」頓了頓,「客棧人多繁雜,卑職給殿下重新安排住處,可行?」
「可。」
待賈震領命離去後,老陳進來伺候茶水,說道:「郎君一路星夜兼程,趕了許多日,身子也乏,需多加休息養神才好,後面還有諸多雜事需要處理,只怕又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