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縣令蹲到地上看她,一本正經道:「林二娘你什麼時候能讓我消停一些?」
林秋曼被這話說得無地自容,很不好意思地拿《陳律》遮臉。
馬縣令起身憤恨道:「晉王說了,你什麼時候背完了《陳律》,什麼時候抄完了《陳律》,我便放你出去。」
林秋曼仰頭小聲問:「不用被杖殺了嗎?」
「只要黎家撤訴不再追究,這事就算平了。」
「若他們不撤訴呢?」
「民不與官斗,我們有的是法子讓他們撤訴。」
林秋曼憋了憋,小心翼翼道:「這也太徇私枉法了吧?」
馬縣令翻白眼,陰陽怪氣道:「咱們這府衙就是晉王開的,你攀附上了他,就相當於是你家開的。」
林秋曼:「……」
這理歪得太有水平,實在叫人無法反駁。
馬縣令簡直就是個人才!
林秋曼忍不住道:「不應該啊,馬縣令你七竅玲瓏,怎麼都得五品往上,怎麼就被困在縣衙了呢?」
馬縣令憤憤地甩袖而去。
林秋曼規規矩矩地翻開《陳律》第一頁,並大聲朗讀起來,於是整個牢里都響徹著她的懺悔心。
另一邊的李珣直接回了晉王府,並命人去把京兆尹賀倪找來。
前陣子袁氏案,賀倪送上門被訓了一頓,當時李珣訓斥他胡亂揣測,結果這才過多久,他就把自己的臉給打了。
真他娘的疼!
晉王召見,賀倪還以為有什麼緊急要事,匆匆趕了過來。
李珣坐在書房的榻上,臉色很不好看。
賀倪恭敬行禮,李珣像見鬼似的看他。
那眼神太過滲人,瞅得賀倪心中忐忑,琢磨著自己是不是犯了錯。
正當他備受煎熬時,大佛總算開口了,緩緩說道:「往後林二娘在京中犯了事,我李珣兜底。」
賀倪愣住,斷片了半晌才問:「就這?」
李珣:「……」
兩個男人死亡對視。
賀倪的腦子慢了半拍才回味兒過來,心裡頭明明裝了滿肚子牢騷,但礙於他是上司,不敢挑戰其權威,溫順道:「殿下良苦用心,卑職明白。」
李珣看他不順眼,問:「什麼良苦用心?」
賀倪垂首不語,仔細想了想,選擇性失憶道:「卑職還有疑問。」
「說。」
「殿下所謂的兜底,那兜底的底線在哪裡?」
「她林二娘一介女流之輩,還能幹出什麼禍事來?」
賀倪試探問:「倘若攤上了人命官司呢?」
第80章 糖糖糖
李珣抬了抬下巴,發出權威質問:「我若殺了兩個人,還需要向你解釋原因嗎?」
賀倪低頭道:「卑職不敢。」
李珣已經徹底放棄治療,破罐子破摔道:「我倒要看看林二娘到底能作出多大的禍事來讓我去收拾。」
賀倪:「……」
李珣:「她若能讓我開開眼界,也算是她的本事!」
賀倪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向來穩重自持的男人在毛躁了。
昨兒蓮心求人結果被打發,再去隔壁院子沒找到人,又匆匆去了晉王府。
老陳倒是極盡耐心,安撫她道:「且回去等著吧,待你家娘子背完《陳律》就能回來了。」
蓮心:「???」
她滿頭霧水地回到朱家院,周氏急趕而來,得知林秋曼隔幾日就能回來,這才放心,不由得數落道:「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
張氏寬慰她,「娘子放心吧,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無事的。」
周氏重重地嘆了口氣,「她遲早會把自個兒給作死!」
結果林秋曼在牢里關了三天就放了回來,因為黎家撤訴,徐三娘也被黎家人接了回去。想來是黎大郎施壓,家裡人沒找徐三娘說聊齋。
林秋曼梳洗沐浴把自己拾綴了一番,周氏訓斥道:「你這孩子就是不長記性,倘若那黎大郎當場觸柱身亡,我看你有幾顆腦袋送上去砍!」
這回林秋曼沒有回懟,她覺得自己運氣有點背,還是消停段時日再說。
在牢里背了幾天《陳律》,林秋曼覺得腦殼痛。
那本藍皮書籍忒厚實,共計十二篇,之前她熟讀《戶婚律》,目前背到《斗訟律》就已經厭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