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又道,「昨晚他也沒有強迫我,是我自己覺得送上門來的東西就這麼放了有些可惜。」
「……」
「反正就是滿桌子的菜餚倒掉了可惜,就算不想吃也得去吃幾口的心態。」
張氏默默拿袖子遮臉,她愈發覺得自家小娘子自從跟大長公主來往後,個人作風漸漸放浪形骸。
先前大長公主也是這般,私生活一團糟亂,看這趨勢,自家小娘子也被帶歪了。
殊不知政事堂的李珣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總覺得林二娘跟他想像中的好像不太一樣,往日都是他主動威逼,哪曉得昨晚卻被反調戲了一把。
李珣既高興又覺得愁,高興的是那廝就是色中惡鬼,愁的是她隨時都會給他搞出新花樣來,時不時脫離他的掌控,讓他在刺激中又惶惶,極度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這種東西玄而又玄。
李珣端坐在桌案前,提著筆,一臉嚴肅。
聯想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頭一回覺得林二娘這人好像有點燙手。
就跟河豚一樣,鮮是鮮,但是有毒。
紙上浸出大片墨汁,李珣隔了許久才回過神兒,擱下筆,任由思緒遨遊。
他忽然發現他似乎被林二娘迷住了,光要她的身子還不夠,他還想要她的心,她的人,想把她捆在身邊日日陪伴,讓她滿眼滿心都裝著他才高興。
食髓知味,莫過於此。
李珣愛極了她那嬌柔身段兒,愛她熱情迎合抵死纏綿。
那滋味比寒食散霸道多了,能讓他徹底放縱,身心愉悅。
又重新提起筆,他在公文上書寫,嘴角微彎。休年假時怎麼都得把她哄進府來陪伴,甭管她願不願意,先弄進來再說。
下午他回府得稍早些,鑑於郭戎案屬於大案,需要三司會審,故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同僚私底下去王府碰了次面。
這幫人幹活的效率是非常迅速的,上頭有皇帝坐鎮,不敢懈怠,很快便把郭戎案查清楚了。
這會兒正把罪證呈給李珣看。
李珣坐在榻上,認真地翻閱奏摺,喃喃念道:「涉案三十餘人,貪污贓銀數百萬兩,坐下十六條命案……很有一番出息。」
刑部范侍郎幽默道:「也不枉殿下悉心栽培,塞了滿肚子的油,該宰了。」
大理寺卿袁朗憂心忡忡道:「郭太后也涉及其中,到底是查還是不查?」
李珣頭也不抬,「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查。」
袁朗:「可是,那畢竟是聖上生母,若說娘舅還能忍受,查到自己生母頭上,聖上顏面全無,恐怕……」
李珣合上奏摺,范侍郎上前接過,他緩緩起身道:「袁公莫怕,郭太后,由我來擔。」
袁朗:「老臣就是擔憂把殿下與聖上的關係生傷了。」
李珣搖頭,「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叔侄二人的關係早就在查辦甄家案的時候生傷了,不在乎多加這一條。」
薛中丞:「郭太后也貪了不少贓銀,若按我大陳律法,犯的是死罪,殿下難不成連她也誅殺,恐遭非議。」
李珣垂眸笑道:「她畢竟是當朝太后,我查辦的她的目的也並非是要取性命,只想讓她失信於人,不論是在朝中還是後宮皆沒有話語權。她若在皇帝耳邊閒言碎語便是妖言惑眾,百官皆可彈劾,畢竟她本身就有污跡在身。」
聽了這番話,袁朗展顏道:「實在是妙極。」
之後罪證呈遞到皇帝手中後,郭府被抄家查封,京中鬧得人心惶惶,世家大族看得心驚肉跳。
市井百姓聽說皇帝親自查辦親娘舅大義滅親拍手叫好。
皇帝迫於局勢抄了郭家,本以為李珣會給他顏面保住郭太后,誰知那頭猛獸還不滿足,還要繼續往下查。
皇帝震怒不已,在宮裡頭與他大鬧了一場。
李珣抱著朝臣呈遞上來的奏摺,面無表情地把它扔到了郭太后的腳邊,盯著皇帝冷酷無情道:「嘉和二年,少府監左尚僅值四百兩銀子。」
「……」
「建州刺史,七萬兩,出價挺狠。」
「……」
「司農寺少卿,從四品上,陛下猜猜值多少兩?」
「……」
李珣接連說了十多個官職,郭太后面如死灰,皇帝則節節敗退。
似受不了他的強勢氣場,郭太后憤怒地把奏摺撕了,指著他罵道:「李蘭生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是當朝太后,陛下的生母,你若敢動我一根毫毛,便是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