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娘子恨聲道:「我真是恨,昨兒大哥來探望,說母親因為我的事病得更重了,急得我心急火燎,愈發懊悔當時怎麼就沒忍住脾氣。」
林秋曼勸道:「現在悔已經晚了,且沉住氣,再給我些時日。」
齊娘子很不好意思,「還得勞煩二娘多多跑腿了。」
林秋曼:「我既然接下了你的事,定會盡全力給你辦得漂亮。」
兩人又說了陣子,林秋曼才離去。
王大娘送她出去,說道:「齊娘子這案子很是棘手,只怕不易翻弄清楚。」
林秋曼倒有耐心,「慢慢來,馬大郎是個慢性子,你跟他是急不得的。」
年後林秋曼還沒回過林府,順便過去了一趟。
周氏很是歡喜,拉著她問長問短。
林秋曼沖她發牢騷,周氏聽過後,說道:「那到底是等級森嚴的高門大戶,哪像咱們這些門戶,比不得的。」
林秋曼擺手,「我就是個賤骨頭,隨性慣了,還是自家宅院好,那門戶高攀不起,也不願去受那個罪。」
周氏憂心忡忡道:「你這事可真是棘手。」
林秋曼:「我管不了這許多,反正那幾天憋死我了,一點都不痛快,那土饅頭一點人氣都沒有,我是絕不會進去做那饅頭餡兒的。」
周氏被她的用詞逗笑了,「說得好像晉王不是活人似的。」
林秋曼:「府裡頭嚴謹刻板,跟他的性子一模一樣,毫無樂趣。年三十那天晚上讓我一個人守著一桌子菜,可把我給氣樂了。阿娘你說我一個人過什麼年呀,後來我好說歹說,才破了規矩把管事的幾個娘子找來湊熱鬧。表面上大家都挺和睦,實則等級森嚴,規矩多,誰都不會僭越。」
「聽你這一說,確實有些壓抑。」
「可不是嗎,晉王一去政事堂,偌大的府邸空蕩蕩的,家奴們各司其職,就算你天天逛那園子也總有膩味的一天。我只要一想到那日子,就渾身發毛,你說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
「我反正是打死都不會進府的,過那樣的日子,還不如現在就抹脖子來得痛快。」
「莫要說混帳話。」
林秋曼撇嘴。
她原本是打算在林府住兩日陪周氏的,結果下午朱家院那邊來人說晚上晉王要過來,林秋曼只得又回去了。
晚上李珣從政事堂回來,林秋曼到院子接迎,朝他行福身禮。
李珣虛扶,盯著她仔細打量了會兒,說道:「那日你倒跑得快,弄得像我把你虧待似的,都不跟我說聲就走了。」
林秋曼理直氣壯道:「是殿下說的只陪年假。」
李珣冷哼一聲,「懶得跟你說。」
二人去了廂房,李珣摘下官帽,吳嬤嬤接過。
他連章服都沒換,直接過來了,只想早點看到她。
蓮心端來溫水供他淨手,張氏送上乾淨帕子,林秋曼問:「渭城秦縣令什麼時候能調回京呢?」
李珣接過帕子擦手,淡淡道:「今兒送了令,任命禮部郎中,從五品上。」
林秋曼高興地笑了起來。
李珣瞥了她一眼,問道:「你回來的這些日又幹嘛去了?」
林秋曼如實回答:「昨兒去了一趟華陽館,今早又去了一趟府衙大牢。」
李珣坐到椅子上,吳嬤嬤替他盛湯布菜,「好端端的去府衙大牢做什麼?」
林秋曼:「接了一樁案子,去瞧瞧當事人。」
李珣皺眉,「人命案?」
林秋曼嚴肅道:「奴有三不接,不占理的不接,牽扯到人命官司的不接,常年健訟的油子不接。」
李珣抿嘴笑,調侃道:「你倒還挺有原則。」
林秋曼挑眉,「殿下嘗嘗這湯,用河魚與豆腐同燉的,鮮得很。」
李珣嘗了一口,確實挺合他的胃口,他放下湯匙,問:「你去華陽館做什麼了?」
林秋曼接過蓮心盛來的湯,說道:「去送新年禮,看了一齣好戲。」
當即把情況細細講了。
李珣啐道:「你二人狼狽為奸,很有一番出息。」
「殿下此話差矣,那崔二郎家裡窮得靠他大哥大嫂養,讀書都讀傻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應該打。」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們僅憑錢娘子的片面之詞就妄下定論,也實在草率。」
「非也,錢娘子又不是去偷人,是謀求正當出路。自家男人沒本事,還拖後腿,若奴是她,還供養什麼呀,直接休了換個聽話的。」
李珣被氣笑了,「你倒是愈發有長進了。」
林秋曼駁斥道:「是崔二郎不識趣,錢娘子想法子掙錢供養他,他有什麼資格在華陽館鬧騰,被打了一頓老實了,這種人就欠收拾。」
李珣懶得跟她爭辯,進了些食。
「元宵那天我來接你去看不夜城。」
林秋曼:「那敢情好!」
李珣又道:「我仔細想過了,待你阿姐他們回京,便把你我的事情定下來。」
林秋曼:「???」
李珣:「三媒六聘娶你入晉王府,我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