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半晌後,他忽然聽到了骰子的聲音,猛地睜眼,視線落到大年三十兒那天兩人對坐的地方。
那種沮喪又灰敗的情緒令他抓狂,他厭煩地坐起身,換了一間廂房小憩。
晚上李珣沒有胃口,幾乎沒怎麼進食,整個人木木的,反應遲鈍。
老陳和吳嬤嬤瞧著焦慮不已,知道他開始有情緒了。
「郎君說說話吧,你一整天都沒說過話,老奴瞧著心裡頭不安。」
李珣回過神兒,淡淡道:「我沒事,嬤嬤不用擔心。」
吳嬤嬤:「老奴知道郎君心裡頭不痛快,你若實在是喜歡,便讓林府把林二娘送進來,她這般不識抬舉,也無需給她顏面,只要郎君痛快就好。」
李珣抿嘴笑,「嬤嬤曾說過,貓撓人,狗也咬人。」
吳嬤嬤:「撓人便斬斷爪子,咬人便拔掉利齒,大小不過是個玩意兒。郎君喜歡,便多養兩日,若是厭棄了,便打發到莊子裡。」
李珣垂眸。
老陳也道:「她這般不識趣,郎君何苦為難自己。」
李珣沉默半晌,才幽幽道:「大小不過是個玩意兒,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他緩緩起身,曾經在她身上失控,那現在便把丟失的理智找還回來罷。
沒有什麼大不了。
另一邊的林秋曼在新宅子裡同周氏拉家常,周氏說道:「這裡到底小了些,離林府也遠,來往都不方便。」
林秋曼吃著瓜果,「我倒覺得挺好,往後不用仰仗人,也挺不錯。」
周氏到底還是有些擔憂,「這些日我都沒睡好,老擔心你出事。」
林秋曼笑道:「阿娘瞎操心,我不會有事的。」
周氏試探問:「晉王府沒來找過你?」
林秋曼搖頭。
周氏愈發不安,焦慮道:「你這般不識抬舉,晉王定然會惱的,他若用強把你弄進府,你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時候可怎麼辦?」
林秋曼沒有說話,每到這個時候她就無比懷念現代的法治社會。
然而追憶過往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會讓自己更沮喪。
她素來不是傷春悲秋的人,遇到事情直接莽過去就好了,只要是個人總是有弱點的,李珣再有能耐也是個人。
被周氏說得不痛快,林秋曼又接連吃了兩塊瓜。
周氏皺眉道:「少吃些,涼寒,吃多了肚子疼。」
林秋曼放下瓜皮。
周氏又道:「元宵那天到林府來住兩日,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始終不放心。」
林秋曼倒也沒有推託,應聲好。似想起了什麼,她說道:「前兩日我在這兒碰到了何世安,好像跟哪家的娘子成了。」
提到何世安,周氏欲言又止。
「阿娘怎麼了?」
周氏想了想,嚴肅道:「你可同他有往來?」
林秋曼擺手,「早斷了。」
周氏糟心道:「昨兒我碰到媒婆張大娘,她向我發牢騷,說何家反反覆覆的,何世安不知因何原因不想再繼續相了,我琢磨著,他估計還惦記著你。」
林秋曼:「……」
周氏指了指她,啐道:「你說你這都造了什麼孽?」
林秋曼有些慫,「阿娘我發誓我真沒招惹他,被晉王強拆後我倆就斷了往來。」又道,「那日也是湊巧,我剛好過來看這宅子,趁著他們灑掃時到外頭瞎逛,碰上了。」
周氏:「你可對他說了什麼?」
林秋曼搖頭,「沒有沒有,你不信可以問蓮心。」又道,「當時他也挺詫異的,問我為何來這兒了,我說接了差事過來瞧瞧。」
「就這樣?」
「對,就這樣。」停頓片刻,「那時我在店裡挑珠釵,他說要挑一支送人,我還祝福了他兩句,然後就分頭走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說。」
「那他知道你搬到這兒來了嗎?」
「不知道,我哪能說呢。」
周氏嘆道:「你這盡惹些糊塗債。」又道,「往後也別去招惹人家,你跟晉王還沒理清楚,會害了他的。」
林秋曼:「阿娘你這一說我可愁了,光李珣我就已經頭大了,再來個何世安,我真得去投湖了。」
周氏:「還不是你自個去招惹的。」
林秋曼:「那也是阿娘你介紹的啊。」
周氏:「……」
林秋曼無比後悔道:「我若知道有今日,當初是怎麼都不會去招惹晉王的,鐵定有多遠躲多遠。」
周氏板臉道:「你當初那股子得意勁兒呢,我看你遲早都得被晉王扔進湖裡去餵魚。」
林秋曼鬱悶地撓手背,「我哪知道老天爺盡喜歡跟我開玩笑,偏要替我安排這般好的姻緣,結果又讓我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