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應聲好。
待到傍晚時分,李珣才從政事堂回來。
吳嬤嬤到門口接迎。
李珣撩起轎簾,從轎中鑽出,吳嬤嬤說道:「郎君,林二娘來了。」
李珣露出一抹笑意,嘲弄道:「她可真沉得住氣,讓我等了這麼些天。」
吳嬤嬤扶他進府,溫言道:「人家好歹來了,郎君可要悠著點,別又見了血。」
李珣偏過頭看她,一本正經問:「你可搜過她的身?」
吳嬤嬤:「……」
李珣:「上回她藏了剪子,這回估計又藏了好東西。」
吳嬤嬤噎了噎,「上次是郎君用強,這次是她自己來求的,應該知道分寸。」
李珣沒有說話,他起了心思折辱她,沉默了陣兒,才道:「叫她到書房來,服侍我更衣。」
吳嬤嬤有些忐忑,又提醒了一句,「郎君可莫要見血。」
李珣抿嘴笑,「依你。」
他背著手前往書房,路過長廊時瞥了一眼籠子裡的金絲雀,明明走過去了,卻又折返回來,饒有興致地打開鳥籠把它放了。
長廊上掛了六隻籠子,裡頭的鳥雀全都被他放了。
養家的雀兒,放出去總會回來的,有恃無恐。
林二娘亦是如此,再傲的人,也有卑躬屈膝的那一天。
家奴取來胰子供他淨手,李珣認真地清洗,隨後拿乾淨帕子擦乾。
回到書房,老陳送來茶水,他摘下官帽,做了個手勢,老陳退下了。
片刻後,吳嬤嬤把林秋曼領了過來。
李珣站在窗前理袖子,扭頭瞥了一眼。
林秋曼心裡頭明明有些退縮,但架不住局勢,只得硬著頭皮走進書房行福身禮。
吳嬤嬤關門退了出去。
李珣慢條斯理地把窗戶掩下,林秋曼沒有吭聲,只垂首不語。
兩人僵持了半晌後,李珣似想起了什麼,緩緩說道:「年前,郭太后,好像就是在你那個位置跪著求我放了她娘家。」
聽到這話,林秋曼猛地抬頭,看到李珣正歪著頭盯著她打量。
那種眼神帶著赤-裸-裸的侵犯,一個男人對女人侵犯。
她不安地低下頭,特別討厭現在兩人的立場,因為她是沒法挺直腰板的。
見她沉默,李珣覺得有趣,嘲諷道:「你平日裡伶牙俐齒,現在怎麼啞巴了?」
林秋曼咬咬牙,跪了下去,額頭貼著地道:「奴懇請殿下保兄長林文德一命。」
李珣盯著她看了會兒,蹲下身道:「你抬起頭來我瞧瞧。」
林秋曼依言抬頭,不願觸碰他的目光,窩囊地迴避了。
李珣更覺趣味,揶揄道:「林二娘,你也有今天。」
林秋曼沉默不語。
李珣緩緩起身,淡淡道:「你兄長知法犯法,我憑什麼要保他性命?」
林秋曼急急道:「他雖然觸犯律法,但罪不至死,至少林家並不清楚他到底貪了什麼。」
李珣背著手睥睨她,「有人跟你指點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他罪不至死?」
「秦郎中是奴姐夫,從他那裡打聽了一些消息,但近兩年府里根本就沒有外帳進來,可見兄長貪的不是錢銀,應是物什。」
李珣走到書架前,從中取出一卷字畫,說道:「你兄長很有眼光,當初我為了宋致遠的柳公孤本,用棗紅馬去套取,結果輸了。」
林秋曼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李珣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字畫,「這是柳公臨死前的絕筆,我尋了許久,不想竟落到了他的手裡。」
林秋曼很想罵髒話,「就貪了這個?」
李珣點頭,「就為了這個,值好幾匹棗紅馬呢。」
林秋曼:「……」
李珣嫌棄道:「你是俗物,不懂字畫玉器,跟你這種人說了你也不理解。喜歡柳公字的人如獲至寶,不屑之人視如敝屣,可見你兄長是喜愛至極的。」
林秋曼沒有吭聲。
李珣繼續說道:「當時有人不識貨拿著這東西賄賂他走郭戎那裡的門路,他收了東西允了。我可得好好感謝他愛護得好,沒弄損了。」
林秋曼試探問:「殿下能保他的性命嗎?」
李珣放好字畫,好整以暇道:「我可不會做虧本生意,你拿什麼條件來交換,嗯?」
林秋曼垂首不語,李珣背靠桌案,雙手抱胸,一身紫袍章服官威范兒十足。
他露出獵人誘捕獵物的眼神打量她,興致盎然道:「當初郭太后來求我時,什麼條件都允,你呢,你拿什麼條件來求我?」
林秋曼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那可是你大嫂。」
李珣輕輕笑了起來,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輕佻道:「我對人-妻沒什麼興趣,但你林二娘這副身子,我倒還沒厭倦。」
林秋曼縮了縮脖子。
李珣緩緩朝她走了上前。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原因,她臨陣退縮想跑。
李珣快步阻攔到她面前,抿嘴笑道:「送上門來的東西,豈有輕易放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