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撇嘴。
林競似乎對她心有餘悸,有些害怕道:「二姑母別打我。」
林秋曼被氣笑了,「你都這個樣子了我還打你作甚。」
餵他吃了小半碗餺飥,林競才又睡下了。
一群人折騰了半夜總算消停了些。
何世安在林府借宿一晚,次日一早便走了,顯然是有意避嫌。
聽到他一早離開,林秋曼說道:「倒是個知趣的人。」
張氏把熱帕子遞給她,「遺憾的是跟小娘子遇到的時候不對,倒可惜了這段緣分。」
林秋曼沒有說話。
有時候她就覺得是老天爺故意玩她,陰差陽錯的給她搞了這麼一出,先前她還會耿耿於懷,後來跟李珣相互一折騰,好像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也不知是被磨疲了,還是其他原因,她現在愈發佛系。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只求問心無愧。
用過早食,林秋曼去看林競。
不一會兒張氏過來,說有對母女來找,她起身去了前廳。
那女郎莫約二十四五的年紀,銀盤臉,高個兒,衣著不算太差,帶著一個女孩兒,八-九歲的模樣。
一見林秋曼,母女便跟她跪下。
她忙去攙扶,那女郎紅眼道:「都說二娘能給女郎們尋出路,奴今日也來求一求,望二娘給奴出一個法子,想救救奴的女兒。」
林秋曼攙扶她起身道:「先起來說話。」
女郎抹了抹眼,雙方坐定後,她才道:「奴姓裘,單名一個芯,家中只有奴一個獨女,這是奴的女兒麗娘。」
林秋曼正色道:「裘娘子所求何事?」
裘娘子黯然回答:「奴在四年前與夫家譚二郎和離了,當時麗娘留在了夫家,譚二郎外出營生,一月歸家的次數至多三五回。與奴和離後他很快另娶焦氏,繼母焦大娘的脾氣不太好,麗娘沒少挨打挨餓。」
說到這裡,她心酸落淚道:「後來焦大娘生了個兒子,全家都疼寵,她更是變本加厲,對麗娘下手狠辣至極,人前笑臉,人後惡毒,打得麗娘身上沒一塊好肉。」
林秋曼看向那孩子,表面上倒看不出傷形,「進去讓我仔細瞧瞧。」
母女進廂房,裘娘子脫了麗娘的衣裳給林秋曼看。
她嗤了一口冷氣,那孩子乾瘦的身軀上滿是傷痕,有燙傷,割傷,青一塊紫一片,一看就是常年累月留下來的痕跡。
林秋曼揪心道:「怎作踐成了這般你才來想法子?」
裘娘子擦淚,「奴的娘家離夫家遠,他們不讓奴瞧孩子。」又道,「麗娘的耳朵都被那焦氏打聾了一隻,奴還是聽遠房親戚說起,這才去了一趟譚家偷偷把麗娘帶走的。」
一旁的張氏說道:「老奴以前見過衛娘子那身傷,已然駭人,卻不想這孩子也是這般,那焦氏自己都是做母親的,怎就這般心狠?」
林秋曼:「人心可怕。」又道,「孩子被焦大娘打成這般,你若告到公堂上,明府定然會為你主持公道的,無需走我這條路子。」
裘娘子搖頭道:「奴不甘心,奴想把麗娘要回來。那焦氏這般作踐奴的孩兒,奴想把她送進大獄,讓她也嘗嘗被人作踐的滋味。」
林秋曼若有所思,「你就是想報復焦氏,是嗎?」
裘娘子:「她不配為人母,譚二郎不作為,護不住自己的親生女兒,奴要搞得他譚家妻離子散。」
林秋曼看向麗娘,溫聲道:「麗娘你恨你繼母嗎?」
譚麗娘沉默了許久才聲如細蚊回答:「怕。」
林秋曼又問:「你祖母打你嗎?」
譚麗娘搖頭,說話斷斷續續,「繼母,凶,他們也怕。」
林秋曼沉吟片刻,方道:「麗娘的耳朵沒法醫治了嗎?」
裘娘子搖頭,「奴問過好多個大夫,已經聾了一年多,治不了了。」又道,「她現在的性子跟悶葫蘆似的,一天說不到兩句話,從來不會笑,只知道說怕,總躲人。」
林秋曼憐憫道:「那便是被打怕了。你呢,又是個什麼情況,若把她要回來,你家裡同意嗎?」
裘娘子:「奴家中只有奴一個獨女,家境尚可,有田地可以養她。」
林秋曼:「你夫家呢?」
裘娘子黯然道:「奴姻緣不順,嫁過兩個男人。與譚二郎和離後,再嫁的男人病死了,回了娘家沒什麼念想,後來聽說了麗娘的事,便找到譚家來,於是才有了這茬。」
林秋曼深思道:「如此說來,家中父母是讚許你把麗娘討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