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李珣才徹底慌了。
他是一個上戰場的人,如果連劍都拿不穩,那還有什麼用?
像見鬼似的丟掉軟劍,他去沖了個冷水澡,混亂的理智才稍稍鎮定了些。
再次回到房間後,李珣坐到床沿,從暗格里取出香囊。
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他忽然特別想林二娘。
她身上仿佛有一股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能讓他安定,平和,身心愉悅。
半夜時李珣支撐不住小睡了會兒,醒來時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無盡空虛。
渾渾噩噩地熬了整晚,待到晨鐘響起,李珣蜷縮在地上披頭散髮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老陳在門外喊了一聲,他沒有回應。
老陳試著推門,見他在地上坐著,忙上前問:「郎君這是怎麼了?」
李珣眼下泛青,皮膚蒼白得反常,整個人陰鬱而頹靡,叫人看著害怕。
老陳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
李珣幽幽道:「去把林二娘找來,跟她說我病了。」
「郎君……」
「立刻。」
意識到他不對勁,老陳匆匆出去了。
王府的馬車直奔林府。
稍後老陳折返回來,李珣還蜷縮在地上,渾身都散發著陰暗腐朽的氣息。
老陳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所謂的生病是什麼意思,他試探問:「郎君可是藥癮發作了?」
李珣沒有說話。
老陳想扶他起身,說道:「地上冷,郎君仔細受涼。」
「別碰我。」
「郎君。」
「出去。」
老陳猶豫了半晌,才默默地關門出去了。
室內一片昏暗,李珣好似一隻不能見光的吸血鬼,青絲散亂披散,眼下青灰,皮膚蒼白,唇上沾了血跡,被他咬破了。
他的身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特質,清貴,冷郁而厭世。
那是屬於李蘭生的氣質。
林秋曼一大早就被撈到了晉王府,她一路不停地碎碎念,生病了找大夫,她又不是大夫,找她來做什麼?
老陳看著她欲言又止。
林秋曼:「???」
老陳吞吞吐吐道:「小娘子去看過就知道了。」
林秋曼被他帶到李珣的房門口,她困惑地推門而入。
室內沉鬱得似要窒息,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背脊有點冷。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跟那天晚上一樣。
李珣微弱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
林秋曼尋聲而去,見到他那副鬼樣子,劈頭就問:「你嗑藥了?」
李珣緩緩仰頭看她,喉結滾動,沒有說話。
林秋曼脾氣不太好,「問你話呢?」
李珣隔了許久才頹靡道:「沒有。」
「那你怎麼弄成了這副鬼樣子,是不是在行散?」
「沒有。」
林秋曼不信,伸手去觸摸他的皮膚,是冰涼的,又聞了聞,沒有酒味。
她的態度這才緩和了些。
李珣疲憊地抓住她的胳膊,嗓音粗啞,發出懦弱求助的聲音,「拉我一把。」
林秋曼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他動作遲緩地抱住她的腿,仰頭看她,再次發出請求,「拉我一把。」
望著那張易碎的美人皮,林秋曼沒有吭聲。
那張臉眉眼細緻,青絲散亂落到頸項間,蒼白的皮膚襯得唇上的血跡瀲灩誘人。
要是以往,她是不屑的,但經過了吳嬤嬤的事,對他生了幾分憐憫。
他跟她好像都是一類人,都有不幸的過往,以及骨子裡都是孤傲的。
現在那個孤傲的人抱住她的腿請求她拉他出深淵。
林秋曼微微彎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想清楚了?」
李珣睏倦道:「想明白了,我若不自救,沒有人能救得了我。」
林秋曼垂眸,沉默了許久才道:「往日你護我,今日,我便拉你一把,幫你把藥戒了。」
李珣貪婪地把她抱緊,嗅她身上的橙花香,煩躁的心情稍稍得到安撫。
林秋曼就任由他抱著,把手放到他的肩上,問:「金恆靠得住嗎?」
李珣「嗯」了一聲。
林秋曼又問:「藥癮發作了忍不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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