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眼本該同在展廳里的另一位同事,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挺好的,美晴姐很照顧我。」我從工具箱裡又拿了枚無痕釘,打算繼續自己的工作。
錘子狠狠砸下,沒一會兒無痕釘便牢牢嵌進牆裡。
「手怎麼了?」沈鶩年等雜音過去,才再次開口。
我瞥了眼自己貼著膏藥的左手,五指抓握了下,不甚在意道:「不小心扭傷了,沒大問題。」
他看了片刻,收回視線:「話不是這樣說,傷筋動骨,還是要注意些的。」他往我反方向一副一副作品看過去,聲音不緊不慢地在偌大的展廳內迴響,「下午白祁軒要來,這個展是他負責的項目,你們會有很多接觸的機會,好好表現,別浪費了我給你製造的機會。」
手指緊緊抓著即將要掛上牆的作品,我內心充滿了疑惑:「你真的要幫我?為什麼?」
「因為我看你很有……」他的指尖由木質相框一角划過,將微微歪斜的作品扶正,「眼緣。」最後兩個字,他念得又輕又緩,近似低喃。
我其實不太信,但剛才離開的同事此時又回來了,人一多,我就錯失了追問的時機。
中午吃完飯,休息了會兒,下午繁重的工作便又開始了。才忙活起來我們就接到通知,展館裡的作品突然說要調整,要將幾幅最大的作品調換位置。
消息一出,大家都是怨聲載道。
「好好的換什麼位置,真是吃飽了閒的……」
與我一同搭檔的小王身材微胖,被暖氣一烘,加上戴口罩來回搬重物,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我們這趟搬運的照片少說也有100寸,相框又是實木的,重量相當可觀,我為了保險起見,兩隻手都用上了。
感到左手有些酸脹,我提議道:「小王,我們前面休息一下吧。」
「行,那我說一二三咱們慢慢一起放。」小王道。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里,我看到遠遠走過來幾個人。再仔細一看,三個都是認識的,分別是沈鶩年、白祁軒還有許美晴,唯一一個不認識的,五十歲左右,看著就像個領導。
「老師放心,這次的展每個環節我和鶩年都抓得很緊,不會有問題的。」白祁軒恭敬地對那中年人道。
「你們兩個,我自然是放心的。」中年人微笑頷首。
「……二、三!」
我太專注於白祁軒他們,以至於錯過了小王那邊的信號,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手上分量一重,相框立即脫手而出,砸到了地上。
「咔嚓!」
相框散架的脆響不僅叫我心驚,也吸引到了白祁軒他們的注意。
「你們怎麼搞的?」白祁軒大步朝我們走來,臉色難看異常,畢竟他剛才還誇下海口,說一切不會有問題。
相框碎裂,直接勾壞了裡頭的相紙,一道白色的裂痕猶如天塹般將照片分成了大小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