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瞬間,我真的很想站起來推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好不受他這莫須有的指控。可當我忿忿抬眼,隔著那副眼鏡,與他平靜幽深的雙眸對視時,又不期然地想到了展廳里那兩位女士的對話。
他的父親是個瘋子,他的母親為救他而亡,他長這麼大,哪怕衣食無缺,心理大概率也不太健康,或許……他道德觀就是這麼強,強到連一個虛無的假設都不允許有瑕疵。
「好了好了,我救,我救行了吧!」我無可奈何地妥協下來,「要是我有錢了,我一定優先把那隻白貓找出來,帶它看病洗澡,把它餵得白白胖胖的。」
這回答顯然比上次更優,更能取悅沈鶩年。黑眸染上笑意,他胳膊微動,輕輕摸上我的腦袋。
「這才乖。」
鼻端香風拂過,我夾起一邊的眼睛,見他這樣容易被哄好,心裡有些好笑又有一點點好氣。
「好啦,別摸了。」又不是小狗。
我推開他的手,站起身:「這裡的空氣不好,我們出去吧。」
扭頭拍拍自己的屁股,我意思意思拍去些浮塵,擦著沈鶩年往外走。
「剛剛那麼好的機會,怎麼不親下去?」
踏出去的腳又收回來,我側臉看他,以為他光是見我與白祁軒相擁,根本沒聽到我們的對話,便同他解釋:「他就是把我當弟弟,我要是親他,他會嚇死的……」
沈鶩年冷嗤一聲,跟聽到了什麼出彩的笑話似的。
「你真是個孩子,一點不懂男人心啊。」他調轉腳步,面向我,感慨道,「你怎麼會覺得,他單單把你當做弟弟呢?」
他緩慢欺近,像一頭蓄勢待發,伏下身子的野獸,一點點縮小與獵物的距離。
「什麼意思?」我咽了口唾沫,不住後退,直到背脊抵住牆壁,退無可退。
「你應該學一些勾引男人的技巧,比如方才那種情況……」他單手撐在我的腦袋旁,危險地抵進。
恍惚中,我生出一種錯覺,一種自己要被兇惡的郊狼從雪地里掘出來一口吃掉的錯覺。
我抖了抖,忙伸出手去推他,他的氣息卻一晃而過,沒有落到任何一個我預想的地方。
他湊近我的耳朵,用著低啞接近氣聲的嗓音道:「你要用你的雙臂環住他,用你的身體貼緊他,將你那兩片柔軟的唇按在他的脖頸,一邊磨蹭,一邊流著淚告訴他……你有多愛他。」
那些聲音太近了,近到只是從他翻卷的舌尖吐出,就好像直接進到了我的身體。它們橫衝直撞,一會兒往上,一會兒又向下,誓要在我的體內攪個翻天覆地。
「他會受不了地把你按在牆上親吻,這時候,你就能將你的舌頭伸進去……」
我的頭皮開始發麻,或者說,我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為他的話里含義,也為他曖昧至極的語氣。
我閉了閉眼睛,努力平復心緒:「你的意思是,白哥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他自己不敢承認?」
灼熱的呼吸自耳際撤離,沈鶩年退開一些,什麼都沒說,但表情滿滿都是「你總算沒有太笨」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