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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箏道了謝,要給他錢,男人不收,擺著手往後退,「應該的。」

他有點害羞似的往前走,步履中透著不安,後來竟小跑起來。

洛箏叫住他。

「什麼事,太太?」

「馮少杉讓你跟著我的?」

他臉上有驚詫之色,脫口便問:「太太怎麼知道?」

「這年月哪有應該的事。」洛箏說,「以後別跟著我了,我不喜歡。」

「可是太太......」

「也別叫我太太。」

「我有一家子要養,」他訥訥解釋,「去年日本人打到我們那裡,我帶著家小逃到上海,上海事也難找,在碼頭幹了這半年多,吳先生賞識我,叫我去見馮老闆,馮老闆給了我好多錢,就為要我保護你……如果你辭了我,我還得回去扛大包,我不是嫌扛大包累,可是錢少,養家難。」

「你叫什麼?」

「趙大海。」

洛箏輕輕嘆了口氣,「趙師傅,你以後躲遠點,別讓我瞧見。」

大家正在討論一份秘密報紙上的內容,祁靜為洛箏也拿來一張,據說那上面的消息都是從內地和國際報刊上匯總而成的,可信度高。日本人控制的報紙上盡寫些日方攻城掠地的消息,叫人看得沮喪。這種報紙因為寫了很多反對日本人的言論,所以只在租界能看到,而且也只能偷偷看。

「帶出去給日本人發現了要殺頭的。」

誰也不清楚這份報紙是什麼人印的,反正就是私底下傳閱,非常神秘。

「日本人要吃不消了。」有人讀著報紙得出結論,「軍方意見不統一,內閣更換頻繁,底層百姓一再勒緊褲腰帶,把錢拿出來打仗,人員消耗厲害,日本國內也是一片亂象。」

有人贊成,「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日本啊就是自不量力,那么小一個國家,想把中國整個兒吞下去,實在貪心得離譜,這場仗日本必敗!」

但悲觀情緒也普遍存在,大家依然龜縮在被日本人團團圍住的孤島上,出入租界都要接受日軍趾高氣昂的檢查,一點也看不出侵略方有退敗跡象。而許多不利於中方的戰事傳言最終又往往被證明是準確的。

眾說紛紜。

洛箏眼睛盯著報紙,耳朵里聽著各種議論,心裡想著的卻是馮少杉。

少杉憎恨日本人,堅信中國能贏,而他現在卻跟日本人合作,也不知將來會有怎樣的命運。

她神色悵然,放下報紙時正看見有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進來,穿一件灰色呢子長風衣,進門就把英式呢帽摘下,露出濃密的短髮以及一張年輕男子的臉,丰神俊朗,是那種到哪兒都能成為中心的人物。

大家聊得興起,並未立刻發現有人進來,洛箏第一個留意到他,他的視線也朝洛箏掃來,銳利、直接。洛箏心裡動了一下,已經猜出此人是誰,儘管他與她想像的完全不同——她一直以為該是個老成的中年人。

「這種報紙隨便看看就行了,別太信,現在謠言漫天飛,說不準該信誰的。而且還有風險,你剛散布個消息,弄不好轉頭就有人盯上你——還是看娛樂八卦最開心!」

話是對眾人說的,一副自來熟的口吻。

「喲,希文來了!」

「好哇!可逮到你了!上禮拜說好請客,誰知放我們鴿子,不可饒恕!該罰!」

宋希文笑道:「認罰,今晚我作東,補請各位,咱們說好了,不醉無歸!」

喬櫻聞聲從女賓室轉來,滿臉堆笑,宋希文殷勤招呼她,她笑容反而淡了,在嗔責背後若隱若現。

「希文為了女明星放大家鴿子也不是頭一回了,我們這滿屋子的人都抵不上人家一個小拇哥兒的分量!」

「喬小姐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跟我裝什麼傻呀!誰不知道你最近被張龕儀迷得神魂顛倒,要不然,怎麼會整整一星期都不見你人?」

「沒有的事!」宋希文忙否認,「確實在忙,董事會那幾位老先生最近沒別的消遣了,專拿我折騰,不信你們問歐老去!」

「呵呵,知道歐老不愛來這兒湊熱鬧,專挑他說事,誰信吶!」

祁靜跑到洛箏身邊告訴她,「這位就是宋先生!」

她很想把洛箏介紹給宋希文,但喬櫻正密不透風擠兌他,旁人哪裡插得進話去,宋希文為自己並不存在的錯誤給喬櫻陪著不是,哄她高興,喬櫻臉上得意之色盡顯,又逼著他給自己新刊登的一篇文章提意見。

宋希文面露難色,她立刻數落起來,「沒看是吧?想想也是,肯定沒時間看嘛!」

「讀是讀了。」宋希文朝祁靜瞟一眼,「意見我也告訴小祁了。」

「是嗎?」喬櫻轉過來問祁靜,「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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