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如慢慢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著外面陰雲密布的天,許久未再出聲。
她青衣素衫不施粉黛,望著窗外眉頭微皺,晶亮明媚的眼眸似被迷霧籠罩一般。
只有一道微弱到幾近未聞的聲音,在沉默的屋子裡響起又消散,
「要變天了……」
——
乍起的風帶了幾分涼意,連帶著今日的早朝也不同尋常。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散朝後百官的臉都像風乾了的泥漿一般,僵硬凝固,像是還沒從剛才暗潮湧動的氛圍中反應過來,沒了往日的閒談心思。
青州平溪縣鬧了饑荒,一些難以繼日的民眾聚眾鬧了起來,當地官員雖極力掩飾,但動靜還是越鬧越大,各處的探子早已將消息傳到各方勢力手中。
今日早朝議的就是這件事,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帝要派人前去賑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他說出的賑災人選卻令朝野震驚。
雖說看不透這位陛下的心思,但有一件事,朝臣心裡都明鏡似的——這景國的局勢啊,怕是要不太平了。
散朝後群臣都朝宮門方向走去,只有兩人留在原地,這兩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正巧就與剛才皇帝指派的人員密切相關。
隨侍的公公明了皇上的意思,帶人進去之後便讓偏殿眾人一併撤下,自己也跟在後面轉身關緊了殿門。
殿內,皇帝似是隨口一問,「朕記得,丞相家的長女是不是在平溪周圍呆過一段日子?」
他說完後便掃視著下面站立的兩個人,見兩個當事人一個喜怒不辨,一個佯裝惶恐。而後者在聽到皇帝的話後,又將腰向下彎了幾分,十足的謙卑恭敬。
江一藺拱手道:「回陛下,小女幼時是在那休養過,是寒山寺。之前還說要回去看看,一直耽擱著,誰想又出了這樣的事。」
「既如此,不如讓她隨去吧,她對那熟悉,到時候有什麼情況說不定也能幫上忙。」
話音一落,下面兩人俱是一驚,容玢輕轉著指上的紅玉扳指,眸中意味不明。
而這七竅玲瓏心的丞相愣了片刻,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剛剛那話的意思,回過神後一邊思索一邊回道:「陛下,這怕是不妥吧,小女一閨閣在室女,平日沒出過遠門,眼界狹隘見識淺薄,如何……」
「江愛卿,」景帝沉聲打斷道,待江一藺愣住之後又笑著說道:「愛卿若再自謙便是有意推諉了,早朝時你推說江翊有事去不了,難道她也有些什麼緣由?」
江一藺心中知道皇上這是早已決斷,嘴唇翁動還是住了口。
「文璧候,此次出行你也要同去,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皇帝看向從進殿到現在一直沉默在旁的另一人,隨意問道。
容玢身形不動,潤聲說道:「陛下聖明決斷,臣並無異議。」
皇帝微微點頭,卻未收回目光,見那人站在靠窗一側,在這滿含審視的目光里神情自若波瀾不驚,外面透過絲絲微弱的光打在他身側,映的他更加矜貴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