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隱忍和侷促,當著外人面,白行樾沒顧忌太多,摸了摸她的臉頰,將體溫渡過去,無聲安慰。
陳朗在一旁睜大了眼。
時間緊迫,白行樾和周旋先走一步,陳朗把視頻保存到手機上,緊隨其後。
他們在人行道這頭等紅綠燈。街對面,一輛紅色越野停在路邊,橫肉男和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年輕正往車裡搬行李。
小年輕關上修車行的大門,往扶手上纏了幾圈鋼絲鎖。
橫肉男在駕駛位坐著,罵罵咧咧,催促他快點。視線一轉,看到白行樾,橫肉男嚇得手一抖,招呼小年輕抓緊上車。
陳朗低罵一句,嚷出聲:「他媽的,別跑!」
隔大半條馬路,橫肉男看過來,陰森笑了下,反手啟動引擎。小年輕還站在門口,前看看後看看,風中凌亂。
陳朗顧不上別的,硬闖紅燈,撒腿跑了過去。
鳴笛聲和司機的咒罵聲震天響,橫肉男直接掛了倒擋,想從另一條路繞走。
陳朗使勁抓住倒車鏡,死死瞪著車裡的人。
橫肉男調轉方向盤,一下把他甩開了。
陳朗踉蹌坐到地上,看著冒煙的車尾氣,把掰下來的倒車鏡砸向地面。
一切發生得太快,周旋想跟去,被白行樾攔住,他把車鑰匙扔她手裡:「乖,去把車開過來。」
周旋攥緊了,囑咐他小心點,小跑向巷口。
幾分鐘後,周旋靠邊停車,白行樾看了她一眼,拎著小年輕的衣領,把人塞進后座。
無需交流,周旋秒懂,踩著儲物格跳到副駕,給白行樾騰位置。
橫肉男已經跑遠,白行樾透過後視鏡看向小年輕:「你們原本打算去哪兒?」
小年輕縮著肩膀,支支吾吾不啃說。
陳朗扭動兩下發酸的手腕,恨不得給他來一拳。
白行樾淡淡道:「知道盜竊文物判幾年麼?」
小年輕一聽這話,苦喪一張臉:「不是大哥,我什麼都沒做啊……我就是個打工的,彪哥讓我歇業一段時間,跟他出去吃香的喝辣的,這不管我事啊。」
白行樾懶得理,驟然加快了車速。
小年輕整個人往前傾,額頭撞在椅背上,疼得吱呀亂叫,招了。
橫肉男外號彪哥,以前道上混的,犯過事,進去了兩年。
這家修車行是他在牢里認識的朋友開的,本來彪哥今天只是來給車做保養,碰巧看到他們,起了報復心理,又看到陳朗拿著運輸文物的密封箱,這才把心思打到了東西上。
小年輕說,現在治安這麼好,周圍又有監控,彪哥一直在猶豫,但沒想到突然沒人守著那東西,就趕緊把朋友喊來了。
陳朗聽完羞愧得不行,又氣又急。
周旋還是回頭安慰了一句:「人被利慾薰心,不管怎麼樣都會放手一搏的。」
陳朗嘆口氣,把頭垂得更低了。
白行樾問:「所以,他要去和另外三個匯合?」
小年輕連連點頭,朝東南方向指了指,說出一個村
名:「他們有個臨時據點,就在那村子後頭。」
「那地方還有別人嗎?」
「沒了沒了。」
白行樾說:「陳朗,現在報警吧,把之前那家黑店和這幾個人都一窩端了。」
小年輕往前湊:「該說的我都說了,那就沒我什麼事了吧?哥……不,我管你叫爺爺,把我放了吧,行嗎?」
白行樾冷笑:「我可沒你這麼不著調的孫子。」
彪哥那輛車沒了倒車鏡,不好開,剛拐進沙漠就被追上了。
白行樾反而放緩了節奏,始終跟前車保持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像遛狗一樣。
快到村子,彪哥終於氣急敗壞,一腳油門踩到底,不管不顧地往前沖,輪胎猛轉,陀螺似的往地上旋,卷出的沙塵暴直奔他們而來。
白行樾目光泛涼,把車開到另一邊,躲過了這波襲擊。
前面是段坡路,黃沙成堆,並不好走。
兩輛車都跑得極快,開到最陡的幾個坡時,周旋整個人忽上忽下,被顛得反胃,差點沒吐出來。
白行樾目視前方,一手扶方向盤,另一隻手貼在棚頂,幫她擋住突如其來的衝力。
周旋再往上顛,頭頂只能撞到他柔軟的手心。
下坡以後,自建的土房露出頭,彪哥踩下剎車,吐口唾沫,朝空中比了個中指。
白行樾冷靜地看著他一瘸一拐進了屋。
房門敞開著,彪哥和一個戴金鍊的男人倚門口抽菸,大搖大擺。
白行樾要進去取畫,陳朗說:「反正他們也跑不了了,要不,還是直接交給警方吧?」
白行樾說:「畫在誰手裡是兩個性質。」
陳朗明白了,說:「樾哥,那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留下看著他。」白行樾說,「他們不知道人在我們車上,也不知道我們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