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能開些退燒的和促進代謝的藥,剩下的……」醫生言盡於此,頂著二人恐怖的視線,默默地退了下去。
一時間室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瑞文的手臂緊緊地摟在鶴雪衣的腰間,將人整個地護在懷裡,眼睛卻與珀西瓦爾對上視線。
情況緊急,他們難得沒有掐架,而是快速地思考著對策。
讓人幫忙的情況首先排除。他們都了解鶴雪衣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接受任何一個人用那種方式幫助他的。
這對鶴雪衣來說等同於羞辱。
鶴家這邊肯定是沒有治療艙的,還是得聯繫首都星。
這樣想著,珀西瓦爾垂眸,發現鶴雪衣正咬著自己的手背,已經有血珠從他的唇齒間滾落。
疼痛尚可忍受,但是那股無處發泄的火苗卻讓鶴雪衣走向了崩潰的邊緣。
他還從來沒有被這樣折磨過,身體一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會又被按進冰冷刺骨的海水裡無法呼吸。
珀西瓦爾趕緊捏住鶴雪衣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塞進他的嘴裡。涎水混合著鐵鏽味的鮮血滴下,讓鶴雪衣忍不住想要乾嘔。
「再等一小會,喝完藥就不難受了。」
兩個大男人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手足無措。鶴雪衣哭的太厲害,也太可憐,珀西瓦爾甚至想,要不還是先幫他把藥解了,就算之後鶴雪衣再怎麼恨他,那他也認了。
總比現在看著他受折磨好。
就在珀西瓦爾的內心天人交戰時,窗戶突然被猛地打開。
他和瑞文警戒地看向窗外,只見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現在房間裡。他的綠眸倒影著窗外深沉的夜色,墨黑的長髮毫無章法地披散在腦後,他的身上帶著濃重的霧氣,陰濕詭譎的表情顯出他的危險。
像是一陣寒氣森森的冷風。
達米爾沒見過章郁,但直覺卻告訴他面前這個男人極其的可怕。
瑞文毫不猶豫地將鶴雪衣塞進珀西瓦爾懷裡,右手一甩,赤紅的光劍出現在手中。
他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狠厲地盯著不斷逼近的男人。
「你們自己滾,我就不動手。」章郁的眉宇間隱隱透著陰翳,黑霧繚繞在他的身側,讓男人屬於怪物的氣息格外明顯。
雖然被鶴雪衣警告過不許出現在他的面前,但章郁還是無法克制住內心的怒火和酸澀的情緒。
在看到鶴雪衣的脆弱淚水時,他還是違背了之前的約定。
再看下去,章郁覺得自己能把這個世界都給掀翻。
這些該死的人總是在覬覦他的寶藏。
真是應該把他們全殺了,這樣就不會讓鶴雪衣的視線分給別人。
章郁本就不是人,自然沒有人性可言。他所有模擬出來的類似於人類的行為也只不過是對鶴雪衣的愛屋及烏。
現在被激起了怪物的本性,章郁還是給了二人選擇。
只要趕快從他的眼前滾蛋,他就放他們一馬。
「不可能!」瑞文握著光劍,手臂抬起,劍尖指向章郁。
「大不了你把我殺了。」反正他只是個機器人,沒有痛感為不畏懼死亡。就算是這具身體銷毀,達米爾也能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瑞文、珀西瓦爾,你們兩個出去。」虛弱的聲音傳來,讓原本張牙舞爪的瑞文猛地頓住,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鶴雪衣掀起薄薄的眼皮,眼尾染著情慾帶來的緋紅,他支撐起軟綿綿的身體,推開了珀西瓦爾緊貼在他身上的手。
汗水打濕了他的額發,卻沒有讓鶴雪衣顯出一絲一毫的狼狽,他的眼睛出人意料的雪亮而深邃,像是盛著一灣泉水。
瑞文還想說什麼,被站起身的珀西瓦爾扯著胳膊拽了出去。
「你幹什麼,你沒看出來他想要對……」
「閉嘴,聽話就對了。」珀西瓦爾陰沉的臉,強行把暴跳如雷的瑞文一起帶了出去。
真是不甘心啊。
隨後他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有時候太聰明了也不好,他寧願做一個被鶴雪衣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傻子,也不想要這樣被他主動而體面地推開。
不過他也應該慶幸,遇見的是失憶狀態比較沒有安全感的鶴雪衣。如果是閱盡千帆,把整個帝國從軍部到議政院全都訓的服服帖帖的斯諾恩,他還沒機會被對方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