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我知道你愛重弟妹,母親只是氣糊塗了,等過幾日她消了氣,便不會再提休妻之事,你何苦要負氣出走?」
見徐彥態度冷淡,徐朗心中更覺愁苦。
可面對他的好言相勸,徐彥卻只沉默地抿著唇。
無奈之下,徐朗只能看向站在他身側的雲笙。「離府單住不是小事,若是傳了出去,那些言官還不知道要如何構陷詆毀,弟妹,你勸勸三弟吧。」
望著徐朗那雙透著關切的眼神,雲笙心頭一沉,抬眸看向徐彥。
可她還沒開口,徐彥就按住了她的手:「我心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見他如此固執,徐朗心焦地喚道:「你若是被流言中傷,母親只會更擔心自責。三弟,開弓沒有回頭箭,定要三思而後行啊!」
「若是不走,這困局就永遠也解不開,我不想真的弄到母子反目的地步。」
聞言,徐朗眸光一滯,神色漸漸變得暗淡。
「便是要走,也不必急於一時。等過幾日你們收拾齊整了,我親自送你們過去。」
「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等新居安置好,我再請你去小酌。」
看著他疏淡的目光,徐朗心頭一緊,頹敗地嘆了口氣:「你從小就有主見,我知道自己勸不住你。可你要記著,我們始終都是一家人,侯府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敞開。」
「好。」徐彥眸光一閃,眼底生出了些許動容。
臘月里日頭短,枇杷將箱籠收好時,天色已經昏沉下來。
看著逐漸被搬空的屋子,再看向神色淡淡的徐彥,雲笙的心中交織著一股難言的自責和惆悵。
「走吧。」
察覺到她眼底的歉疚和不安,徐彥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走出了浮光院。
清晨才消停的風雪又飄飄揚揚地席捲而來,日色漸漸昏沉,白雪鋪了一地,北風吹落了枝頭的寒梅,只剩下一樹清冷。
馬車晃晃悠悠,緩慢地行駛在濕滑的雪地上,寒風扑打在緊閉的車窗上,發出了砰砰的聲響。
見她瑟縮地握著手,徐彥眼角一抬,溫熱的手掌瞬間覆在了她冰涼的手背上。
他默默地替她暖著手,觸及那溫潤的眸光,雲笙心中越發悵惘。她很想說些什麼,可歉疚的話一到喉間就哽住,只化作滿嘴的苦澀。
似是看出了她的糾結,徐彥嗓音輕柔地安慰:「別想太多。」
被窺破心事後,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夜幕降臨後,視線越發模糊,馬車行進的速度也就漸漸慢了下來。
原本半個時辰就能走完的路,他們愣是
走了一個時辰才到。
馬車停穩後,徐彥扶著雲笙走了下來。二人剛一站定,管事就立刻迎了上來。
「屋子已經收拾妥當,炭盆也燒上了,三爺快帶夫人進屋吧!」
「嗯。」徐彥淡淡應下,步伐穩健地扶著雲笙進了門。
這是一間三進的宅院,穿過垂花拱門,沿著種滿青松的青石板路一路往裡走,就到了主屋。
屋前站著兩個年紀不大的丫鬟,當他們走近時,這二人便齊齊屈膝,畢恭畢敬地請安行禮。
屋內燭火通明,還沒進門就感受到了一陣撲面而來的暖意。
「三爺和夫人先喝杯茶暖暖身子,晚膳一會兒就好。」
管事將他們送進屋後,便恭謹地轉身離去。
徐彥和雲笙在桌前坐定,兩個丫鬟立刻就跟著走了進來。
其中一人幫著枇杷收拾箱籠,另一人則恭順地替他們斟茶倒水。
徐彥捧起茶杯時,雲笙卻望著裊裊升騰的水霧發呆。
「在想什麼?」
耳畔傳來他低沉的嗓音,雲笙眸光一閃,輕輕地搖了搖頭。
徐彥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
「夫人不必多慮,我心中自有定數。」說著,他放下茶杯,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如今我們搬了出來,這宅子裡的瑣事就有勞夫人操心了。」
她知道徐彥是不想她過多憂心才刻意岔開話題,她本想再說些什麼,可一對上那雙平和的眉眼,便只能柔順地應了句『好』。
許是他們來的太過倉促,晚膳並不豐盛,只簡單上了四菜一湯。
餓了一整日,他們本該飢腸轆轆,可存了滿腹心事,這頓飯吃的並不香。
飯後,徐彥去了書房,雲笙則進了耳房梳洗。
伺候她洗漱時,枇杷輕聲耳語道:「夫人,方才出門的時候,我將那隻箱子也帶上了。」
雲笙聽得一愣,側首看著她,面上滿是困惑:「什麼箱子?」
枇杷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耳後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就是四姑娘寄放在咱們這的那些話本呀,夫人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