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前世』二字,徐彥眉心一緊,心頭莫名湧出了一股煩悶。
他素來是不信這些的,可望著雲笙凝重的神色,他還是悄然捏緊了手心。
瞥見他晦暗的眸光,雲笙心口一滯,顫顫地垂下了眼眸。
「你或許會覺得匪夷所思,可那夢真切得可怕……後來我才知道,那不僅僅是個詭異的夢,而是我悲慘的前世……」
睫翼顫動的一剎那,一滴淚珠滑落眼眶,在燭火的映襯下泛起一道冷寂的光。
她喉嚨一緊,哽咽地說出了那個困擾她已久的夢。
聽著她完完整整地說出了夢境,徐彥悲憤地攥緊了拳頭,眸中跳動著壓抑的火光。
「你的夢裡為何沒有我?」
如果真的有前世,如果她真的嫁給了徐陵,那麼他呢?他又在哪裡?
看著他手臂上虬起的青筋,雲笙淚光一閃,悲傷地按住了他的手背。
「夢境殘缺不全,我也不知道為何沒看見你……可薛藜告訴我,前世我死的時候是你葬了我……」
那是一個和他全然無關的夢,一個讓他心痛卻又無可奈何的夢。
想到徐陵幾次三番的糾纏和先前那悖德的妄語,他呼吸一緊,艱澀地問道:「所以徐陵也夢到了前世,是嗎?」
望著他沉痛的眼神,雲笙悲涼地點了點頭,眸中凝了許久的淚倏然落了下來。
徐彥沉重地闔上眼眸,再睜開時,眼底流動出一道嗜血的鋒芒。
想起她被徐陵辜負鴆殺的前世,想起她此前因為徐陵受到的牽連,徐彥的胸腔里泛起了一股難言的疼痛。
感受到他的憤怒,雲笙心口一緊,眸中的淚越發失控。
無形的恐懼狠狠地撕扯著她的心,心口疼得厲害,連呼吸都帶著悶痛。
她怕徐彥會因為接受不了而厭棄她,也怕他會找上徐陵,鬧得不可開交。
長久的沉默後,徐彥忽然伸手拂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在她惶恐無措的眼神中,堅定地將她摟在了懷裡。
「不管前世如何,此刻你都是我的妻子。這輩子沒有人能從我身邊將你奪走。」
耳邊傳來他低啞的嗓音,聽著他決絕的承諾,雲笙再也忍不住,悲憫地哭了起來。
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直到她哭累了,徐彥才緩緩放手,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別哭了,我不會再讓他傷你分毫。」
望著那雙溫潤憐愛的眼眸,雲笙哽咽地點了點頭。
她不能光想著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今日我之所以會去茶樓,便是為了赴薛藜的約。她告訴我,她也做了一個關於前世的夢……」
她強忍著淚意,將薛藜所說的那番話盡數告訴了徐彥。
「你怎麼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徐彥眉心一緊,眼底划過一絲鄙夷。
他對薛藜的印象還停留在她設計睡了徐陵的那一日。
一個痴戀徐陵又如此不自愛的女子,當真能舍了侯府的富貴,假死脫身,去過隱姓埋名的日子嗎?
「她沒有理由騙我。」
同是女子,她能體會到薛藜今日流露出的悲痛,也願意相信她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話。
「她做了那麼多犧牲,若不是真的寒了心,斷然不會如此決絕地想要離開。」
看著她眼底堅定的信念,徐彥靜默了片刻才鄭重地應下了她的請求。
「好,我幫她。」
第69章 心思一莫不是動了凡心
月上柳梢時,徐陵才帶著一身醉意跌跌撞撞地回到明月院。
看著他醉醺醺的模樣,黃歆氣憤地攔住了他,嗓音尖銳地質問道:「徐陵,你又去哪裡鬼混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下午?」
徐陵散漫地抬起頭,睜開迷濛的醉眼望著她,像是在辨認她的身份。
「哦,是郡主啊……你找我,呃……幹什麼?」他打了個酒嗝,一股濃重酸苦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人幾欲作嘔。
黃歆嫌惡地捂住口鼻,卻還是擋在他身前寸步不讓。
「你到底去幹什麼了?」
聽著她憤怒的質問,徐陵迷亂的醉眼裡生出了一絲譏嘲。
「我去了何處,做了何事,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可以追究你的行蹤。你說,你究竟去了何處,是不是去找那個賤人了?」
迎著她刻薄的眼神,徐陵唇角一動,露出了一抹冷淡的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讓開,我要回屋休息。」
「你不說清楚就別想進去!」黃歆死死地擋著他的去路,大有對峙到底的決心。
「不讓是嗎?好,我走!」徐陵冷笑一聲,在她憤怒且詫異的目光中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