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摔了一跤,可他心裡念著雲笙,不敢有絲毫的耽擱,下了山之後,就快馬加鞭地直奔三元觀而去。
比起長恩寺,三元觀的地勢要更加險峻。山路陡峭,馬不能行,他便棄了馬,徒步朝山頂走去。
淒風苦雨,
濕漉漉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散發著陣陣涼意。
敲開那扇朱漆的大門後,一個灰袍道士出現在面前。
「深夜叩門,可有什麼事嗎?」
「玄胤道長可在觀內?我有要事相求!」
看著他急切中帶著祈求的眼神,道士猶豫片刻,而後眸光一轉,溫聲道:「你隨我來吧。」
「多謝道長。」徐彥焦灼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希冀,連忙跟著他走了進去。
到了玄胤道長的袇房前,道士叩門請示道:「師父,有位善信求見。」
袇房內燭火幽微,窗紙上倒映出一道纖瘦的身影。
「進來吧。」屋內傳出了一道蒼老的嗓音,徐彥眸光一緊,隨即恭謹地推門而入。
老道長盤腿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似是正在冥想。
徐彥走近時,他才幽幽睜開雙眼,眸光幽深地望著他。
徐彥單膝跪下,語氣焦灼地說明了來意。
「拙荊被夢魘所困,如今昏睡不醒,還請道長慷慨施救!」
聞言,道長眸光一凜,沉默地掐起指頭,像是在推算什麼。
徐彥不敢開口擾,只心如火燎地望著他。
「天生異象,妖孽橫行。你夫人並非夢魘,而是墮入了攝魂陣。」
聽著道長的這一番話,徐彥眸光一震,詫異呢喃道:「攝魂陣……」
「不錯。」玄胤道長抬手捋了捋雪白的鬍鬚,神色凝重地說道:「此陣乃道教密法,可於夢中攝人魂魄,待入夢者氣絕後,可行轉世之法,扭轉時空。只此術法太過陰毒,早已被先祖列為禁術。」
聽到轉世二字,徐彥眸光一沉,瞬間想起了遠走涼州的徐陵。
他是雲笙前世的噩夢,也是她今生的業障。除了他之外,不會再有人逆天而為。
「道長可有破解之法嗎?」
望著他焦急的眼神,玄胤道長眸光一斂,低頭沉吟道:「此陣之所以陰毒,是因為需要肉身獻祭,一旦開啟,便難以阻斷。」
聞言,徐彥心頭一震,眸中生出了強烈的恐慌。他慌忙跪下,虔誠地懇求道:「道長,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只求您救救我夫人!」
看著他悲憫哀求的神色,玄胤道長默默嘆了口氣。
「並非貧道不肯相救,而是此陣法太過邪門,貧道也沒有把握。」
「可除了您之外,這世上再也沒人能救她了。道長,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夫人吧!」
徐彥眸光一緊,當即向他行了磕頭之禮。
就在他苦苦哀求之時,一個灰袍道士腳步沉沉地走進了袇房。
只聽撲通一聲,那道士徑直跪在了徐彥身旁。
「師父,求您發發善心,救我嬸嬸一命吧!」
耳畔傳來了熟悉的嗓音,徐彥驚愕抬眸,卻見徐溪神色悲憫地跪在了一旁。
看著愛徒跪在眼前,玄胤道長眸光一凜,沉默半晌後,終是點了頭。
「罷了,我且盡力一試吧。」
「多謝道長!」
「謝謝師父!」
徐彥和徐溪不約而同地朝他叩首,面上儘是感激。
玄胤道長緩緩起身,換上一身紫袍後,神色肅然地看向徐彥:「走吧!」
下山之時暴雨驟停,狂風卻仍舊在耳邊怒號。趕到徐府後已至丑時二刻,正是陰氣最盛之時。
踏入臥房後,玄胤道長忽然眉心一沉,低聲說道:「不好,陣法越來越強了!」
說罷,他三步並作兩步,神色肅然地走到床前,撩開紗帳後,便伸手去探雲笙的鼻息。
下一刻,他就緊緊地皺起眉頭。
「道長,我夫人她還好嗎?」看見他皺起的眉心,徐彥心頭一顫,眼底湧出了無盡的恐慌。
「氣息微弱,不能再耽擱了。你們都出去,靈虛,你留下替為師護法。」
玄胤道長眸光一斂,沉聲對隨行而來的徐溪交代道。
「是。」徐溪神色凜然地點頭應下,側首看向徐彥,「師父施法不能被人干擾,三叔,你先出去吧。」
望著他肅然的眼神,徐彥喉嚨一緊,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雲笙,而後邁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退了出去。
房門被合上後,他焦灼地守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