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凝他一眼,眼前的驚鴻少年再也不是那個被人搶了糖吃只會默默失落的稚子了,他有他的路要走,這是他的命。
「請伯父放心,之前承諾過的一切孩兒必會躬行。」
許之騁擺擺手:「你是吾自小看著長大的,怎會不放心。」
兩人重新坐回桌案邊,繼續下棋。
掠過眼前局勢大變的棋盤,許懷微微垂眸,表情如常,認真腹誹起認輸的措辭來。
坐他對面的許之騁悄悄抬起一邊眼,觀察了一下對面人的反應,見他面色如常後鬆了口氣,暗自得意,又像是想到什麼,語重心長起來:
「只是懷兒啊,在那之後的打算也不能疏忽啊......」天家非善地,其殘忍程度比之戰場亦是不弱。戰死,尚可留痕,宮中卻向來是個死人不見骨的地方。
許懷特意往圈套處落下一下,才抬起一雙熠熠生輝的星眸,乖巧地應了聲是。
「哎嘿抓到你了!」得逞後的許大將軍瞬間開懷大笑,開心得像個孩子。
回到比武場上,氣氛降到了冰點。
蕭榮在對上許懷的那一刻,毒計已在心頭。他原本胸有成竹,想著即使父皇再怎麼寵信將軍府,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盛國在明日的皇子蹴鞠賽上不戰而敗,顏面盡失卻放任不管。無論如何也會對許懷小懲大誡一番以護皇室尊嚴。
即便如此,能在如此隆重的場合壓一壓許懷乃至將軍府的威風也是極好的,不能站在他這一邊的,便是他的敵人,總要想方設法打壓殆盡才是。
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走到如今這般局面。他還是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對方。
對面長身玉立的高大身影一句話就輕飄飄地擊潰了他的心裡防線:
「蕭懷願替父皇分憂。」
聲量不大,氣態亦是從容。偌大的賽場上瞬間鴉雀無聲,而後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驚呼和喧譁,說是炸翻了整個傲蘊賽場也不為過。
站在高大身影背後的許念將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美眸微訝,完全沒有想到表兄會選擇在此刻袒露身份。
話落在蕭榮耳中,卻像是一把利劍刺穿了他的耳膜直擊心臟,讓他再也無法保持理智:
「豎子休得放肆!大庭廣眾之下竟敢胡說八道,冒充皇子!你就不怕株連九族嗎!」
腳也不疼了,痛也不喊了,蕭榮一張陰鷙的臉滿含不甘與憤怒,猙獰著站起身,破口怒罵。
不可能,不可能!許懷已然是手握重兵的車騎大將軍了,若是再加上個皇子的身份,豈不是如虎添翼......他不敢再往下細想,只能極力地否認,妄圖憑他一張嘴磨滅事實。
然而在場之人無不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根本沒人在意他的瘋言瘋語。此時的萬人賽場,就好比平靜死水中從天而降一顆巨大的隕石,轟起了軒然大波。
「......我我我方才是不是幻聽了?許小將軍喊陛下什麼?」
「好像是……父、皇。」
「哦,父皇……父?皇!」
「許小將軍竟是皇子???」驚訝的聲音異口同聲地眾口傳出。
「蕭懷......」蕭聞下巴驚得都要合不起來了,和蕭路面面相覷了很久,難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
蕭崢的眼中倒是少見的浮現出些許興味來,卻是稍縱即逝,很快又恢復了之前那個與世無爭的樣子,笑著摸了摸六皇子蕭詢的頭:
「小六啊,這下熱鬧了。」
六皇子眨眨眼,慢半拍地點點頭,臉上現出了一個明亮的笑。
哪怕是早已知道內情的蕭紫涵仍是倍感意外,和蘇若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清楚地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訝異和擔憂。
她沒有想到許懷竟會在這種場合,以這樣極度囂張的方式承認自己的身份。
思來想去,最後臉上露出點點欽服。默默看向許念,卻發現她一直站在許懷身後側,無聲地表露著與其共進退的決心。
眼見輿論一發不可收,明德皇帝聲音渾厚,自帶一股強大的氣場,平靜開口:
「他沒有胡說。」
一改先前放鬆的姿態,他挺直腰身,眼裡是一種得逞後的欣然與贊慰。不疾不徐地將早已備好的說辭宣之於眾,聲如洪鐘:
「哈哈哈蕭懷,好!好啊......」
「...你出生那日便是如現在這般的艷陽高照,琉璃青空,被國師視為祥瑞之兆啊!朕便遵從天意,特意將你送往將軍府從小歷練,你也不負所望終成大將之才!這一去竟已二十載......如今總算是返本歸源,得昭天下,朕心甚慰!」
坐於下方的許之騁聽著皇帝一本正經地說著與事實毫無關係的話,強壓嘴角,心裡卻不得不佩服他這胡諏的本事。狀似無意地朝皇帝扔去一個眼神,沒有說一句話,卻無聲勝有聲。皇帝一噎,理直氣壯地給瞪了回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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