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縣丞年過五旬,是個精瘦的老頭。
「你是何人。」
梅映禾抬頭,面前的縣丞大人身著官服,清瘦俊逸,面色白得無血色,眼底發青,一看就是經常熬夜。
這位大人是去歲才調任來臨京縣的,大家都傳他曾在京城裡做大官的,恐怕是犯了大錯觸怒天顏,才被貶九品芝麻官。
「回大人,我叫梅映禾,是他的妹妹。」梅映禾指著梅九疇道。
縣丞看了她一眼,小娘子生得雪白俏麗、眉眼清秀,倒是她那個五大三粗的哥哥剛好不怎麼像。
「你哥哥攔路搶錢。」許縣丞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持刀傷人。」
「胡說,我沒有。」梅九疇奮起反抗,被幾名衙役用力壓了回去。
「大人莫要聽別人一面之詞,會不會弄錯……」梅映禾剛想開口替哥哥辯解,話就被打斷了。
許縣丞冷冷道,「他搶的人正是本官。」
梅映禾:……
得,完犢子,搶錢搶到公安局長了,可是真的勇啊。
「狗官,我呸,搶的就是你,人模狗樣不干人事,胡說八道,欺壓百姓……」這是小梅的聲音,這個直爽的姑娘跟梅九疇的脾氣如出一轍。
梅映禾:……
好嘛,還有個拱火的豬隊友。
「哥,小梅姐。」梅映禾急忙攔下她的話,唯恐小梅再說下去事情無法收拾。
「大人。」梅映禾轉頭看向許縣丞,「那,小梅姐所犯何罪?」
許縣丞冷笑一聲,「她口中信誓旦旦罵本官『狗官』,揚言劫獄、報仇、不得好死,拿著根木棍沖了過來,唯恐有失,本官只能將人拿下。」
還真是一對兒,梅映禾沉默,無言以對。
「怎麼。」許縣丞看著她問,「你還何話說。」
「大人,他們都還是孩子,心不壞的。」
一旁看熱鬧的村人替二人說情。
「是啊,還請大人饒過他們吧。」
……
許縣丞沒應,面色不虞抬眸看向遠處,也不答話。
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梅映禾想,若是讓他們把人帶走,連累了小梅姐不說,自己也再沒有能力把哥哥撈出來了。
如此想明白,梅映禾咚咚咚又磕了幾個響頭,悲聲道,「敢問大人,我哥哥他搶了您多少銀子?」
這是個關鍵的問題,直接決定了梅九疇的罪行輕重。
許縣丞垂目看著她,「本官身邊有護衛,他沒搶到。」
未遂,梅映禾心裡有了底氣,又問,「再問大人,我哥哥傷到您哪裡。」
從她見到這位上官就觀察了一遍,沒發現他受傷。
「他也沒能傷到本官。」
耶,梅映禾心說謝天謝地。
「那大人,如何於我哥哥定罪。」
「按律,《窩藏重法》《重法》條例,強盜犯處斬,其家人發配邊遠地區。」
梅映禾:……
這是什麼樣的天崩開局。
許縣丞的話頓時惹得圍觀的村人皆是一驚,大家忍不住嚷嚷:
「大人,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是,那些貪官污吏草菅人命還活得好好的,就知道拿我們小老百姓開涮。」
「官官相護,還有沒有天理了。」